以《春天情書》在默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記的導演森田芳光始終維持著相當質量兼具的電影拍攝速度\而且似乎每隔一陣子就會有暴露性十足、將日本社會黑暗的簾幕掀起一角安靜地窺視的話題之作誕生\比如改編自吉本芭娜娜的《我愛廚房》、渡邊淳一的《失樂園》,以精神異常作為延探犯罪邊陲地帶的《刑法39條》(倒可與好萊塢《PRIMAL•FEAR》互為對比)以及最近直接上架出租、原著作者為宮部美幸的《模仿犯》(宮部最精彩的部分是滲透人物的存在,以具體言行表現內心幽黯無依失所的情緒\然則森田芳光的電影版顯然無法穿進這個區塊,只能憑藉大量剪接影像交疊企圖製造出某種急速晃動的戰慄,但成效不彰)。

默以為森田芳光的影像敘事總是充滿了逼迫性質的克制,那與李安詩意繚繞凝練的壓抑不同,是連呼吸都無法順暢的整體壓制下所產生的個人克制感\非常群體之中的生存邏輯\苦悶異常哪…\真的\令人不自主地屏息著\從這個角度來看,森田芳光的確是很日本定位的導演\然則也就在這種極端裡頭,某種爆裂正在醞釀──突兀式的失控──收納在陰暗面的怪物隨時都有可能猛然破閘而出\影片裡這種場景處處可見(諸如腳底板的乾燥代表女人性生活不美滿時人物的暗自檢測;中村獅童抽搐的臉孔和慌張言詞;深津繪理擠縮式的神情;木村佳乃飾演的秘書,看似婉約的動作卻隱藏著極度陰森;………),那已不是內斂含蓄的層次,而是更高更凌厲的敘述調性\就像留存在默印象裏的日本民族性:總是講究著集體思考,與更細碎的精微定位,分外神經質地對待世間\如同能劇,人物僵化般的演繹出角色的哀愁與歡樂\而那些都放在一個框架裏,不可動彈。

片頭直接點出以「阿修羅」的詮釋切入,將女人的凡俗與聖潔全數併攏\不可思議的柔軟中含有煩躁與傷害力強大的刺探\很陰\大體來說,可見得森田氏的定讀\而女性面對情慾與愛的姿態,那種忍受,使默聯想到小津安二郎的《東京物語》,當然那簡樸得使默動容至今,只是壓制感依舊,像是從來沒有削減過,在日本導演的人生群象裏\猶如《失樂園》的死前性交表達著某種墜落前的掙扎與綻放的精神意識\《宛如阿修羅》也擁抱著近似的共感。

而默最為激賞的還是森田芳光處理母親站在自己丈夫外遇對象門口前昏倒的影像處理\在慢鏡頭的帶動下,母親露出淒迷的笑,那微笑如此優雅卻又如此憂傷,像是枯萎的瞬間,花葉般的墜落,倒下,有著神異的況味\了然於心卻又默默承受,那女性的堅韌(傻氣?),像是一記閃電,驀然插入腦海,久久,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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