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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黑澤清冷淡疏離的影像風格。不講究如他所提攜的後輩清水崇般瑰麗技法,只是那震顫力絲毫不遜色。黑澤清素來總是冷冷地凝視著人性與文明裡潛藏的陰暗。之前被翻拍成《連鎖信/Pulse》的《回路》,也拉緊了科技末日寓言的議題進行探索。本片亦是這樣的姿態,針對被廢棄的海埔新生地提出沉痛的反省。



劈頭,是一樁謀殺案的進行式。一個紅衣女子活活窒息而死,警探(役所廣司飾)的夢昭示自己是兇手,而警探的現實也被派遣去處理這樁案子,並在調查中發現自己涉案的可能性,比如發現大衣的鈕釦遺漏現場、或者用來絞殺的電路線與自家老公寓的線路材料一致………



乍看,彷彿是心理分裂或記憶遺失的殺人案。但隨著警探猶如天啟般的追查,暴露了三樁兇殺案的某種相關性,導演帶觀眾目睹犯案的經過,總是那麼突兀的,近乎失神般,但又堅決地設法取得海水溺斃被殺害對象,且重點在於「被忽略」,犯案者全都是被忽視的人,自己的聲音與意見全似沒有價值,一切都依照那些被殺者的意識進行,另外兇手也都夢過紅衣女子,並聽過她的尖叫。



而穿插調查之間的還有警探和影子般的妻子(小西真奈美飾演)的生活,安靜,冷冽,像是只憑藉空氣而活。沒有溫度。而這股漠視感也隱約的慢慢醞釀出某種陰森、即將崩壞的預兆。



警探也挖出這個案子的共同點就是都搭過渡船,經過那些醜陋敗壞的場所(導演把那些建築與施工地全都收錄在過景裡,造成壓迫感,如某種無聲譴責),警探自己本身也是常客,回憶這時也開始逆溯,一步步逼近了那個夢裡的紅衣女郎:一處建於海埔新生地被遺棄的精神病院裡一個被遺忘至死的女子。



黑澤清鋪陳恐怖場景的方式,總是徐緩而淡漠的,沒有刻意要建構出什麼淒豔的景象。葉月里緒菜(曾被日本媒體封為魔女的演員)的出場,導演即是用局部的特寫,角度也不特別刁鑽,但花相對來說比較多的時間,拍攝紅衣女子的面無表情、還有僵直動作,包括葉月撲向警探時的一幕(鏡頭裡,時間流速極度放慢,葉月緩緩飛來,導演細拍沒有任何情緒的大眼睛與肢體,看起來像是被丟棄的玩偶),亦是如此,然後尖叫──



像是要被耳朵磨穿般的叫。



尖利的刀子在戳。



本片日文原名就是《叫》。本片的慘叫卻寥寥可數,跟恐怖靈異片裡氾濫的不叫白不叫的趨勢迥異。黑澤清透過叫跟無聲的對比,來營造出什麼都無法控訴、無法為自己發聲的悲哀感,以及一旦叫出口的天驚地動。一切都跟被忽略有關,完完全全的忽略,沒有空間或曖昧,被忽略被遺棄,聲音也是,於是聲音只能偶爾透過尖叫的形式穿行世界。而這些都直指對人類的填海、對自然環境的破壞、旋即又隨意放棄擱置的隨意態度的控訴(甚至在片子開始沒多久,警探跟妻子對新生地的談話就已隱約透露了訊息)。



必然被海水淹死、被置之不理、聽了女鬼尖叫即下手殺害、荒廢的精神病院、面對過去不再忽視(警探終於面對妻子被自己所殺的事實如同人類必須面對殺害自然環境的事實)、無聲的控訴,黑澤清十分巧妙的將這些因子裡頭隱喻的人類敗德、對環境損壞的輕忽還有終究自食苦果的信念,以恐怖片型態編織在一塊,展示出了關切無以發聲的環境的思維與觀點。



銳利而冷漠,但底下流竄的仍是對人性與自然物的反思。



影片最後結束在已死的小西真奈美的尖叫,顯得有力且警告意味極濃。



著實令人驚而不得不思索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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