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我想起──



他。



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狠狠地拋下我,那個狠狠的背著我跟之前的女人亂搞的男人,那個我居然甘心為他躺在冰冷手術台刮掉我子宮裡小小的無明的生命的男人──



那個比這個眼前在我身體裡猛操我的男人還要狠的他。



那個讓我死去的男人。



曾經有那麼多甜蜜的歲月究竟都哪裡去了?!



那些最好的時光又都消逝到哪裡了?!



何苦要這樣折磨我?!



我不明白。



•我•真•的•不•明•白•







我任憑眼下的這個脫落了黑色的外殼的男人抽送。



那是一條肉身蟲。



由對情慾的飢餓感拼湊出的蟲。



那條蟲在吸食我,吸食我的汁液我的快感我的高潮。



而我卻像是風乾了。



感覺很裡頭很裡頭的部分早已被風乾。



真正死去了的事物是沒法再死一次的。



頂多就是像,像是要死去一樣。



這男人一再地把陰莖挺進我風乾的腹地。



我的身體是濕的是熱的,但我的凝視是冷的。我知道。他應該也不瞎。但他卻寧可繼續,繼續像是石頭磨得我發痛,繼續像是蟲一樣的想從我這裡寄生出些什麼。



我們近得甚至他的鼻血都要流進了我的鼻,但我看不清楚他的模樣,只知道他那根灼熱的陰莖正持續地深入我,但我卻感覺遙遠,遙遠得像是一切都變得模糊、一切都變得不再真實。



我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著自己。



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男人的箝制下呻吟扭動的樣子。



這像是石頭,也像是蟲的男人也足以讓我的肉淫蕩。



我感覺困惑,也感覺憤怒,更多的還是空洞。



我究竟在幹什麼呢?



被人幹?還是被自己幹?



這樣算是在折磨嗎?



他鬆開了手,上半身挺起。



我看見他。



他停止一切動作,唯獨那陰莖還間歇性地在我體內抖動。



他那顆光亮的頭顱被日光燈篩下一層陰影在我的臉龐。



他的眼珠子裡裝載著赤裸的東西,既硬又冷的。



我瞇著眼,任憑他在我體內挺著不動。



「不然呢?」他說。



我微微地圈轉著手腕,不解地望著他。



「不看妳的身體,我要看什麼?我能看什麼?」



他的眼神很亮很亮,但我卻看見長長的陰翳。



長到了像是可以用光年計算。



「靠。你瞎了啊…總有別的。」到底想說什麼啊這爛人!



「比方?」



「是你被吸引的,幹嘛問我?」老娘等著看你搞什麼鬼。



「所以如果我被妳除了身體以外的東西吸引,比方什麼靈魂還是心地之類的,妳就比較好受?妳會覺得自己比較高尚?愛情就會比較聖潔?」



幹嘛?想當張老師?當我的生命線?你還不夠格。爛人。



「妳想要活在妳的愛情潔癖裡,好,可以,那很好,想要活在妳的愛情夢幻裡,我沒意見。我也祝妳最好有人可以一眼就看進妳的靈魂裡並所謂愛妳的全部。我祝福妳!」



那語氣鄙夷的讓老娘想拿衝鋒槍掃射。「為什麼不行?」



他的眼瞳像是來自幽冥的火,純黑色的,靜靜的燃燒著,「想要無暇的純粹的愛情?妳想要一個男人愛妳,沒有理由,完完全全的,甚至沒有做愛,沒有生活,就愛妳?然後像個機器人一樣任妳差遣,而且無怨無悔?這跟男人想要直接上女人有什麼兩樣?還不是活在某種封閉的妄想體質裡?沒有性就比較純潔高貴?哈,哈哈,那就是妳想要的?」



靠,老娘有必要讓你這樣插進來還被說東道西的?



「妳全身上下能夠吸引人的是什麼?才華?氣質?幽默?聲音?感覺?這些就比身體更好?愛情不會只因為一個點就突然發生,愛情是累積的,就算我只因為妳的身體而愛妳,又有哪裡不對了?妳可以拒絕我,當然可以,但不是因為我想要妳,而是因為妳害怕,妳恐懼──」



這麼會說話,這麼多鳥道理,去當說書人啊!我氣到發抖。



「妳八成在想等有一天妳年華逝去就會被不愛了,不是嗎?那不就是一種恐懼嗎?那不是比我更肉體式的思維?好像到了那時候,我就會丟下妳離去?」



你最好就不會。我咬著牙、捏緊拳頭。



「都是藉口,全都是,妳只是甘願把自己留在傷痛而已,妳只是害怕再抱著希望然後又再度失望而已,妳只是在扮演一個自卑自憐的角色而已,妳只是不敢而已,妳不敢!」



你還真他媽以為上了我就是愛我啊!你還真敢認為啊!



「妳這樣任由男人操妳,妳有得到什麼嗎?」



「啪!」我往他臉上甩巴掌,「閉嘴!你給我閉嘴!」



他說:「好,妳想傷害自己,好,我奉陪。」



嗆什麼嗆!給我閉嘴啦!我的右手往床邊探。



他又說:「說到底,人生只是一條肉體之路而已。」



我的手碰到一個什麼物體,我用力扯了過來。



他還繼續說:「我一定奉陪妳到底。」



我猛然把那東西砸往他的頭部,發出轟轟然的一聲,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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