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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真真〜〜〜(尾音拉得要命的長)格的,默非常討厭老鼠,更該說是憎恨,或者畏怯。本質上的絕不相容,比遊戲平台如PS3和X-BOX360還更無法相容(你要跨越那界線的可能性就是再買一片,同樣的遊戲)。這當然有一段短短、短到不能再短的故事。說來其實並不光采的,實在孬到了底的。



簡單來說,就是默被那鼠輩偷窺了,幼年洗澡時(真是多麼嚴重的童年心理創傷啊…竟一路延續到了而今)。凌晨二、三點正淋浴想沖刷掉在腦袋裡結網的睡眠以便繼續在國中生的所謂用功好學生的路徑匐伏前進之際,肥滋滋灰暗的牠,端坐著,在默的後方──雖然不可信,但甚至還有牠舉高了兩隻前腳啃著什麼的模糊記憶場景──那對陰涼涼的眼珠簡直像是廉價的珠寶,毫不晶瑩,有著晦暗的一堆莫以名之的事物靜靜地穿行而過,那裡頭的惡那麼絕對純粹,絕對到幾幾乎被侵犯了的默都要以為這個宇宙只剩下那對眼珠並且終究所有的存在都要孤獨地毀滅殆盡的,那惡同時也無比肥大,像是不知道進食了多少小孩的肉。



接下來的畫面,一陣晃蕩,類似手提攝影機對奔跑鏡頭的捕捉,晃到眼睛都花了,記憶也花了。跟著,默已然整個縮在被中。緊緊的縮。身體往右側,像要縮進子宮般的綣縮。眼淚也恐怕要從眼角迸裂了。滿天神佛都求遍了,總之希望牠別踩著像是會滴出黏黏的肥油的腳步追上來,不過當然管它是天上那一方的神明都不會理會的,畢竟。於是,一種詭異的重量壓到被上,就在默抱頭的左手上方,很有力氣地停頓著。馬上,牠就要撐開爪子跟嘴巴了──



嗚哇〜〜〜



喉嚨猶如裝了個內爆彈,碰的,能夠炸開的聲響,全都往外暴衝。完了完了,牠追上來了,牠要來爬上來,把我吃掉了,啊啊啊…(應該叫了有一個世紀之久吧!)



結果,是老媽。半夜聽默不曉得在搞什麼飛機撞出了那麼多聲音特意來瞧瞧,才摸著棉被,就被默淒厲的尖叫(彼時似還未變聲)給嚇得差點心臟沒破出胸膛跳倫巴。老媽一把掀開被子,劈哩啪啦的一頓罵:「靠腰哦,驚哇一桃,叫啥叫,價呢晚啦毋睏是咧衝啥!」咳咳…要命。



不過默毋寧相信著是老媽那簡直比上帝還聖潔威嚴的斥喝嚇走了正緊躡在後的灰黑鼠輩(哦哦,正義始終站在老媽這一邊的)。應該。



默自此跟老鼠樑子結得可大了。即便後來村上老爹的那個有點類似哀愁的先知者的神秘友人老鼠,也壓根兒不討默的喜。記得一邊讀,還一邊還猛罵:「臭老鼠臭老鼠,去死去死!」



不過妹妹幾個月前養了兩隻老鼠。她貓哥(默)的天敵。這可真是晴天霹靂慘絕人寰無法無天悲慘世界末日降臨逝矣去矣的事。在電話這頭,默緊摟著二貓,唸唸有辭:驅邪驅邪……彷彿牠們的氣息就要攀過了聽筒齧咬而來似的,把手機拿得遠遠的,摁下擴音鍵,一手貓帝、一手魔兒,權充左右護法,聽著彼端的細訴………那近距離接觸差點沒要了默的命。真是。



而且還有名字呢,那二鼠(又不是展昭要跟白玉堂陷空島大戰)。就像是《東京鐵塔…我和老媽,有時還有老爸》電影版叫做麵包跟葡萄的兔子一樣有名字呢。那老爸說著,兔子不過就是兔子,為什麼要叫麵包呢?對啊,鼠輩就是鼠輩,幹嘛還要有名字。真是鬼曉得。(默的持續偏執:不包含貓兒們哦,畢竟貓是優雅而神聖的生物,當然是要有名字的。還不能只有一個。要有正名、字、小名、暱稱、封號等等。)說到兔子,大三還大四時跟妹妹逛士林夜市一起養了號稱是迷你兔的兔子(凡是叫迷你的,通常日後會大得跟什麼鬼一樣)。默也多事地替牠取名叫小戀。但跟牠的兄弟姊妹小續一樣,都離開了,到全都是胡蘿蔔快樂生長的天堂去了。



總之,妹妹養的鼠兒子們都是有名字的。不過默的耳朵也總是記不住──應該不可能會是草莓跟牛奶吧──不想記住,雖然對妹妹很抱歉,姑且叫他們鼠一、鼠二好了。有一回到台中去,妹妹即將去印度的樣子,被囑咐要帶回台北照顧牠們。天空瞬間應該凹陷了哪…而女媧還沒有再世,真慘。看著妹妹發愁的模樣,默只得硬著頭皮應允,了不起戴著手套口罩餵食就是了,試著安慰自己。最後一輪轉折後,好哩咧加在託付了給她男友。呼─呼,Lucky。



怎麼想,都覺得跟鼠一、鼠二一起生活的場景,很超現實,相當有可能的,那會變成安哲羅普洛斯式的長鏡頭,既疏離卻又帶青寒的氣氛,甚至像是神諭般的──一如《霧中風景》,一陣霧起,慢慢的,人物從街角像是液體般的流了出來,宛若神祇;或者大雨初降,那對姊弟們穿越靜止不動望雪的人們,彷彿時間不在他們身上起著作用,繼續他們的尋父之旅──都說不定。還好用不著大眼瞪小眼地跟牠們長久的對峙,即便想像中那場景是如此的深刻而足以著迷。



那麼,既然默是貓派的,不鷹不鴿,就是個純貓派的,與鼠不相容的,在這個金鼠橫行的年頭,只得盡情地躲在二貓背後叫囂吶喊,要貓帝、魔兒完全淨空周遭,將所有鼠輩擋格於外,留下閃閃發亮的黃金就好。別人是好運無數來,默的好運,簡單多了,就是無鼠來,好運無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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