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吸了一口氣。

   長長的一口氣。

   從島的北方到南端那樣子漫長的一口。

   然後牢牢抓住老豆的身體。從裡面。我得控制下來。這傢伙究竟在衝動什麼?這樣子的殺戮場面在人類世界還會少得了嗎?多的是啊,而且你們可樂意得很、享受得很。有些還能因此受到英雄的對待。甚至變成神。現在不過是小貓幾十隻被殘虐地肢解罷了,有什麼好激動的?比起你們人類平常在做的,那可稀鬆平常得很。該死的笨蛋。真想踹扁你無故亂來的腦袋。

   我盡可能拿住老豆的視線,讓它別亂飄。

   「現在你們打算怎麼樣?」我慢慢說,讓字深硬地留在舌間。

   〔有這個人類在,我們才有鏡子。〕

   「幹嘛?要跟誰對幹?是有戰爭哦?」

   魔兒黑漆漆的眼珠子猛地反撲而來。

   我簡直像是被刀鋒穿過。幹嘛這麼嚴肅?!

   〔CK,這不是遊戲。〕

   「我沒說是啊…」也沒說不是就是。

   〔『反流入』的人類極度危險。你,這時候,別鬧彆扭。〕

   我,我,本人?哦,不,本貓,臭黑毛,你是指我?我正想爆炸時,一下子,被拴緊的某種東西又滑開了,血腥味以物理的型態重重撞了上來。我感覺,腦袋翻了一翻。

   要命。

   我呼吸。我用一種深入淺出的方法呼吸。慢慢的吸,很慢很慢,也很深。吐,慢慢,但較短的間隔就吐完。這時候笨蛋老豆你啊可真的別鬧脾氣。要是我回到我的身體,事情真不知道──

   〔本來不應該這麼麻煩的。〕七郎說。

   降到我腳邊的豹豹很欷噓:〔如果CK沒多嘴一咬──〕

   是怎樣?現在是在說一開頭那條黑色的咚咚?說我干擾了你們入侵就對了?「這麼說,是我雞婆?是我破壞了你們的傑作?我礙事?」切。是我的錯囉,現在?

   〔原本他應該是空透了的,沒有任何意識。但你──〕

   我瞪著三腳貓。你還真敢回答嘛!

   他停下。

   魔兒接道:〔那是我們起初的計畫。CK的人類是我們的鏡子。而你,CK,你是一切的樞紐。『天空之石』不能外流。而你是『夜精』所指的天命者。我們需要你。〕

   「哦,我是很了不起。」但我就是不明白,「需要我什麼?」

   〔CK。〕

   「唔嗯…」

   〔就是CK。〕

   「唔嗯?」

   魔兒的眼睛探入我的,〔你,〕像是要把我挖出來,〔的名字。〕

   嘎?我把想法在老豆腦裡滾一輪後,哦,名字,因為名字,我知道,你們剛剛說過啊,人類的命名可以帶來力量,「可以產生鏡子,對吧?」老是同一套,真是有完沒完?!

   〔你還沒搞清楚。鏡子本來就在。我們只是需要媒介通過。〕

   「我是,媒介?」

   〔不。你不是。不,我不知道。〕

   所以究竟是?

   〔根據『夜精』的說法──〕

   「等。」我揮了一下手。

   魔兒看我。

   「『夜精』『夜精』的,到底黑氣怎麼跟你們說話?」

   〔夢。透過夢。〕

   我感覺老豆的下巴應該又要驚異地掉落了。「夢?」

   〔貓會作夢。〕

   謝謝你補充。「根據夢?也太隨便吧?」

   〔難道擲龜殼還是算樸克牌就好些?〕

   哦,這個,我可沒研究。人類的思維愚蠢得很微妙。我可不懂他們。而且也沒必要。多餘的東西,在生存以外,人類最擅長製造了。沒完沒了的把事物帶來或者轉換然後丟棄。追尋意義卻又總是在獲得與擱置之中遊走。哪裡好,哪裡不好,通通不明白。只能一直一直迷惘與及傷害。就像老豆的那個號稱是我老媽的女人一樣,來了,又走。然後只留下那笨蛋心中更大的無聲的洞口,幽幽暗暗的,沒日沒夜的哭泣。意義在哪裡呢?多餘、多餘。

   豹豹的視線來來回回遛,然後說:〔你們兩個真的很能聊。〕

   我衝口而出:「屁啦…」

   魔兒真敢裝優雅,〔豹豹,別口不擇言哪…〕

   臭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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