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音樂我們究竟想往哪裡去呢?

  當默靜坐在館內電梯後頭的位子上,不由得,就這樣想起。

  耳朵是否被演唱磨得銳利呢?或者至少洗得很乾淨?當開場樂團JACUZZI的Vocal企圖搖散房子時,像是電視機裡小型的爆炸,好像危急而險。但螢幕阻擋了一切。四面的牆消化了一切。我們並沒有被爆風襲擊。大夥兒都還安穩地在位子上喝著飲料。有小小的觸摸到耳鼓的邊緣,但不幸的是聲音的錘有點軟趴,所以便缺乏了醒的急迫。

  沒有回力鏢。

  即使到了王若琳/Joanna上場。那聲音像是被風吹得飄搖的燭光。火的形體甚至是零散的。不犀利。不敏銳。像是封上了膠膜。沉沉的。不鮮亮。

  試著站起身來,到接近舞台的地方。但不夠的地方就是不夠。所以停頓了一分鐘又回到位子上像枯枝般等候甘霖奇蹟的降臨。但一直沒有。耳似乎蒙上了一片昏睡。

  她唱了老時光的歌。稀微地懷念著。但近不了身。太遠。

  妳曉得她不在遠方。然而那四處飄散的聲音,特別是忽重忽低的吉他,宛若爬滿了鏽的刀鋒,鈍鈍地劈在手腕,妳只覺得粗糙。缺乏鋒寒。

  但妳知道那聲音何其美好。那聲音就要是時間了。像是楊佳嫻的詩句:「唯有我毫不疲倦\準備和每一個夢中的你相遇」(〈你的聲音充滿時間〉,收錄於《你的聲音充滿時間》,印刻出版)。

  Joanna的嗓音裡頭懷抱了某種近似於思慕的氣味。誰跟誰在夢中遇見。沒有人知道。但在Joanna的聲音底,妳和妳自身相遇。她的現場演唱應該可以在耳朵在骨頭裡鑽洞的,一個孔竅,直接的通道。但默卻像是被遺留在某個裂縫底,被水一樣的時間刷過,而沒有潔淨。

  中途。撇了兩次尿。在二樓洗手間時,Joanna的歌唱,反倒像是飛鳥,一陣迂迴的翻轉,就穿過了牆,就撲上了來,就啄了耳朵的樹幾下。終於到達。

  或許。我們到不了哪裡。無所謂。我們用不著離去。離開不會比較美好。美好都是從掌心開始的。掌心裡有的事物。掌心的雨、掌心的火、掌心裡某個人的吻。實際的溫熱。然後──

  我們就在那樣靜小的時光像緬懷地重新醒來又睡去。


──97/9/26,晚間,河岸留言西門紅樓展演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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