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忍真是個狠角色。連續兩個禮拜上映的島國片《停車》與《鈕扣人》(以下簡稱:《鈕》)都有他。他也確實把陰騖的皮條客跟私賣器官貪財的臥底警察詮釋得讓默的眼皮都捨不得眨(好吧桂綸鎂喜歡這傢伙喜歡得挺有道理)。那像是他擁有了在銀幕上作為單一言說者的能量。譬如在戴被幫派人逮到時,那鼻淚縱肆的驚懼樣。譬如抽菸,戴立忍為了融入且表示自己的黑色背景即使有氣喘得用吸入器也要在交貨時吸菸充場面──說到抽菸,《鈕》有大量這類的場景,但都顯得單調重複,不像是《2046》替梁朝偉傾訴無以言說的愁緒的燈下吸菸,也不像是《停車》彷若交換往事般或悵惘的意境,《鈕》僅少數如那窗台上點燃靜放的菸(但也沒有影像意義的銜接或變換)有些什麼想說,其他的都近乎無謂。

  錢人豪編導的《鈕》實在白白浪費了戴立忍這記好棋。一如他浪費了吳鎮宇。

  兩個賣身女郎(關穎、李倩蓉)的設計實在有點不痛不癢,不及吳鎮宇的收屍人角色跟戴立忍截取人器官進行販賣的醫生有趣。戲其實可以就在戴立忍和吳鎮宇身上打轉。很有些能發展的部分卻嘎然而止。

  譬如戴跟吳的複雜關係(白道與黑道的互相臥底,當然這不由想到《無間道》的基本構成),但吳的失憶(失憶這個部分很瞎沒錯,但若往後延再揭露是戴毆打吳所致,這之間還有不少事物可以糾葛彼此牽涉),讓戴全身而退還能利用吳的黑道收屍人身份大賺特賺(他們甚至要合買一座島),戴且讓吳頭痛就吃藥(那藥約莫也有問題,但文本並沒有讓這個點爆炸開來),這整個扣在黑道跟器官私賣的議題上,似乎可以玩出很強盛的火花來。但偏偏無有推動。只是停滯。以致於在戴立忍飾演的醫生死去後,這個文本就失去了一開始那種頗富傳說色彩的魅力。

  關於收屍,就想起之前的好萊塢片《追兇線索/Cleaner》,初始的一格一格對物品的鏡頭串連,以及清理者的行為,有種事物的次序,那次序決定了他的作為,也加強了故事的行進與演變。但《鈕》卻沒有賦予鏡頭想法,只是搭配性的把鏡頭當作故事行進的必要配備。而不是在每一個鏡頭之中深入建構鏡頭本身的故事。《鈕》的鏡頭底幾乎沒有思維沒有意圖。鮮少有什麼構圖具備撞擊力,好吧,吳鎮宇在最後炸掉車子時那在火光中顯得狂烈的背影,確實不壞。但除此之外呢?都是枯竭的狀態哪…

  連黃閱和他的師傅共同愛與享用同一妓女的戲,也是平平庸庸的在吳鎮宇說了一句星期三是他的,就休止了(黃閱最後的獨白簡直多餘得匪夷所思,完全沒有帶領觀眾到哪裡去的效力)。好像這之間找不出東西說。但它明明就還有劇烈的扭轉性。編導調度的無力就可見得了。尤其是那重複了三次的黃閱找上吳鎮宇的橋段,第二次妳還能說是倒敘,但文本最末端又來一回,難道這是要說輪迴嗎?還是必須再度強度起點?或者這些人物的日子就是會這樣反覆、反覆的過下去?

  一部有出色演員卻搞得貧乏、蕭條的電影。真是要命。


——97/12/05,欣欣晶華影城,晚間,《鈕扣人》首輪電影交換卷。與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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