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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物在鐘離開時間以後

  被命名,時間的表面被剝下

  任何華麗的暴露,都難免趨向發霉

  而深部裡的樹與海洋

  一再重複製造同一張臉的

  同一群,還有伸展變換無數姿勢的

  柵欄終將編結成詞語的集

  直接穿過有限或者無邊

  啊記憶啊戀人,都將形成美麗的遠方──

 

  祂們熱愛流浪在午夜

  從摩擦到另一摩擦面

  從寂寞抵達下一種寂寞

  所有隱而未見的,都將繼續隱而未見

  祂們的名字以搖滾樂風格

  在高熱與遺忘之間

  撕裂風、撕裂雪(其實都是

  戀人的高速轉音吧),撕裂怒吼的格式

  撕裂左心室噪音、撕裂右心室寂靜

  撕裂雨聲裡的花、撕裂光的酣眠

  撕裂你們

  同樣的,也被你們撕裂──

 

  有關撕裂,

  誰能比迷路的祂們更擅長

  從你們的內臟掏出詩集

  細細嚼爛活生生的字群,再扔回心房

  在字和字的縫隙哪

  有大象有狐狸有花豹有白色的夜晚

  在那數不完的其中之一

  其中之一啊,

  而誰信仰自身以外的

  其他孤獨

  誰檢視愛情與死的血緣

  誰收聽在月光最瘦的時分

  哦,請歌唱,請歌唱──

 

  請用盡你們的傷心歌唱

  如同盛放憂傷的耳朵在音樂的水面下

  如同守候在黑夜的最後一邊,守候

  鄉愁,守候微酸而荒涼的語詞

  以靈光貫穿巨大的閃電

  法則稀薄,而誰可以摸索

  迷路的神祇

  而那些旋律的陰影,極為夏夜

  有許多不得凝結的情節

  彩色繽紛,祂們一再睡著──

 

  忘了生產地平線、忘了生產幽靈

  應該找到一頭活在日曆的貓

  不會叫,但眼睛比預言明亮吧

  呼嚕聲比情歌柔軟

  爪子比魔鬼的淫靡更鋒利

  那是你們胸膛底下躲著的鼓動麼

  鼓動著的特技,抑或是你們

  一座可拆解可重組時光的

  島或者一束可熄滅可閃亮的鳥麼──

 

  島與鳥的回聲

  島抵達鳥的路徑

  在冰冷而疼痛的木刻紋路底

  舞蹈比童話罪惡

  還不定是甜蜜的復仇呀

  如果我把鍾愛的詩慢慢燉

  燉得美味又熬到你們的肺葉冒泡

  將是美好、緩慢的謀殺(至少

  愛情極極接近了地獄)──

 

  抓住鏡子那一邊,那些無可計數的手

  無可計數的頭蓋骨跟玫瑰

  哦春天一樣的,

  讓吻化作窗戶或是藤蔓

  命名鳥、命名回聲,越過永恆的牆面

  越過神祇們還沒指派的火炬

  墜落到我指腹,以敲下這些意義粉碎的字──

 

  把自己吞進去

  讓巨大的羊吐回來(世界最柔軟的時刻

  你們的傷心正好最堅硬),柵欄悉數

  抽薄變成火焰的脊骨

  一切人的形狀像碎片了

  而我是最後的人類

  而你們是太古以來的遺骸麼

  祂們是否已忘了如何偽裝石像,

  當你們離開神話的弧度以後──

 

  抱著祂們垂朽的名字探戈吧

  在石頭的深處變得深沉而絕對

  你們還要打開開始與終結

  打開風鈴、打開鴿子、打開思慕

  打開老虎、打開黃昏、打開開始的

  打開終結的,還有打開奔跑吧

  奔跑啊、跳躍啊,在一切死去的水──

 

  你們是否將長成甜美的邪惡在荒原

  而從來不懂什麼是奔跑,

  而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地獄走穿地藏、時間走穿鐘

  你們還一直跑,

  跑過沒有重量的大象、沒有眼神的狐狸

  跑過沒有花紋的花豹、沒有夜晚的白色逃亡者

  而所有的語詞綻放如昔

  如寂寞的花開在寂寞的雪下──

 

  所有的傾聽,都將遺留給午夜

  以字燃燒

  所有燃燒都是絮語微微

  都是樹與海洋的流浪

  而你們陷進時間的霉菌

  在祂們多情而深刻的回路裡,

  迷路是我獻給宇宙的詩

  在最終的鐘面之上。

 

 

  本文同步刊載於:台灣文學創作者協會官方部落格

http://literature2009.pixnet.net/blog/post/26726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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