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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人》《日月當空》卷九   

  法國存在主義小說大師級人物卡繆/Albert Camus有一本傳世經典小說《異鄉人》(又譯:《局外人》),主要在描寫一離奇的謀殺案始末,以及主人翁莫梭充滿虛無性質與忿怒感的心理意識與行動。

  其中,最重要的還是那種「多餘之人」的舉措與概念:什麼都無所謂,什麼都可以在當下裡獲得彌平,一切只有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於是莫梭甚至可以冷漠地無視於母親的葬禮,也甚至為了夏日陽光太刺眼而幾乎沒來由地槍殺他人──

  這個局外人,自然是小說家卡繆試圖展示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絕大的困境,一段可能永無著落的無解之謎。莫梭的格格不入就是一種青(少)年式對世界無可依靠的思索結論,以及深深埋入絕望之中,理性全面崩壞的恐怖頑強姿態。

  而《日月當空》的卷九,龍鷹在與道門最強之人、練成黃天大法的席遙大戰以後,席遙邀請龍鷹前往天師道壇一會,兩人奇異無倫地交心起來,一同邁向生死究極大謎,探討著前世今生、尋獲脫離人世的出路──

  席遙是這樣說的:「局外人就是掌握到最後真理的人,看通看透這人間世是怎麼一回事,在難以忘掉一切的投身其中,精研其中的悲歡離合、生老病死。雖仍身在生死之局內,心卻變成在局外。……」

  黃易的局外人論述,顯然與卡繆的局外人大相逕庭,不過卻又有一種遠遠呼應的微微滋味。他們同樣都肯定世間是無出口的封鎖狀態。但黃易的局外人理論主要與其武俠的終極境界(破碎虛空)緊密聯繫,使得局外人變成高於存在的,另一種更高的存在。卡繆在現實的基礎裡分解、剖析存在的荒謬感,但也肯定存在先於本質的不可動搖性。而黃易則以超越的觀點(也可以說是:《易》觀點、宇宙觀點)去應對存在的謎題,並且有了最終解答。

  換言之,黃易說的局外人可不僅僅是站在人群(道德、禮俗與文明)以外,他筆下的局外人群像(不止席遙,還有傳鷹、八師巴、浪翻雲、龐斑、燕飛、向雨田等等此前已現身的仙魔型人物)是意圖突破生死這個局,直接進入宇宙之中。

  我並不清楚黃易是否有意識地去改寫卡繆對局外人的預設。但至少這裡他透過席、龍二人的一席話提供了局外人的另一種樣貌,同時也揭露自己思維的根本,即《易》(《周易》、《易經》)的理路(這也是為何其筆名非得是黃易不可)。

  當然,局外人一直是黃易武俠超生越死的獨特立場,並不是只有《日月當空》才如此,但在卷九,他以清晰的對話言及此,且還說爭霸天下是某些時代的丹藥這樣有意思的話,也算是徹底地坦白告知了自己的武俠底牌(/極限)。

  此外,還有一點值得注意,這段話裡且順帶連結到席遙自己是寫下黃天大法秘卷的盧循的轉世,而龍鷹是燕飛的轉世的說法。這也讓人看見黃易寫《日月當空》,不止是《大唐雙龍傳》續集,他的企圖必然更大,擺明他就是要以此一後來之作完全吸收、消化和覆蓋他以前所有的異俠作品,包含《破碎虛空》、《覆雨翻雲》、《邊荒傳說》等。

  黃易正把那些文本的終點重新編結為起點──能不能大成,我們拭目以待。

 

 

  本文同步發表於《日月當空》俠友報第9期:

  http://www.readingtimes.com.tw/timeshtml/epaper/huangyiwuhsia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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