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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在《芙蓉新聲──喜菡文學網第五屆小說獎》

  一

  丈夫自從掘到麒麟角後,整個人怪怪的──

  一開始他喜孜孜,無論考古學或生物學他都獲得重大突破,這對致力驗證麒麟存在的他來說,是等待一輩子的事。歡樂的氣氛舔著他額頭長久蹙著的皺紋,像是某種寬恕。

  那幾十日裡,他對妳特別溫柔,彷彿整個世界都充滿慈愛光輝。妳真是喜悅異常。結婚七年,他除了工作和研究還是工作和研究,從來沒有對妳顯露像那會兒的親暱與愛憐。你們幾乎每天都在溫存。妳甚至想,這樣一來,興許還能再懷孕。人生啊到了這個田地,不過就渴望一個孩子。

  後來,情形急轉而下,他對妳的甜蜜全然消失。丈夫雖還是向來的冷靜、節制模樣,但眼睛底填滿焦躁。有些什麼正密集地爆炸。他的行為舉止也變得不安。妳感覺到丈夫不太對勁。似乎他陷入一個相當艱難的處境。他考慮著某些嚴重的事。妳無法獲知其內容。但一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是的,那大半年,丈夫總是即將要引爆的表情。是不是他的工作遇上瓶頸?妳其實並不喜歡他著魔一般投注工作。但妳愛他。除了支持他,妳的世界沒有其他的事好做。妳只剩下這個。其他,就全是憂鬱。

  而就在你們不能遺忘的重大日子的前一天,丈夫出門前,幫妳清理完後,握住妳的腳輕輕按摩。他說:「再忍耐一下,很快,世界就會不一樣。」他的眼睛在厚框眼鏡後閃閃發亮,好像天上星星降臨其中。他親吻妳的腳。

  其後。丈夫回來,神清氣爽狀,彷彿重擔卸下。丈夫臉上雖然疲憊但有著淡淡的愉悅。唯他看著妳的眼神很奇怪,有點期待也有著極深悲傷。妳躺在床上,忽然感到害怕,有些事情已否無可挽回?

  丈夫讓妳吃藥,妳不由自主陷入沉睡。

 

 

  二

  翌日醒來,感覺不太一樣。哪裡?妳意識到變化,但來不及感知是什麼。妳坐起身,想著。是房間嗎?並不是。看來一模一樣。一切白色。牆壁貼滿軟墊,沒有桌椅、衣櫃或任何尖銳事物。堪稱圓潤無害的房間。你們一向睡於放在地面的高級舒眠矽膠床墊。沒有不同啊。

  是丈夫嗎?他躺在妳身邊,安心睏著。好難得看到他放鬆,睡得這麼沉。別吵他吧。妳應該去梳洗,為丈夫做早餐。妳很久沒活動。於是妳下意識撫摸自己的臉──終於曉得哪裡不對勁。

  在眼眉鼻中線最上方,額頭中央,有個東西突出。妳摸到了。硬硬的凸起物。是什麼?妳倒也不覺得驚慌,也許是肌肉碰撞引起的腫起。雖然那硬度帶著尖銳感,不怎麼像是受傷。妳決定照鏡子,妳站起身子,輕飄飄的,夢幻般行走。去到浴室,摁下開關,燈亮。洗手台上的鏡子正對妳。裡面有個看得出來曾經無比美好的婦人。曾經是。有多久不曾好好看過自己?久到妳都難以計算。妳呆楞地走到鏡前,心思漂浮。

  額頭上的東西提醒著妳。它在那裡,堅硬而怎麼說呢,十分離奇,它仍生長著。生長?妳湊向前,右手拇指觸摸它,確定不是腫塊。是角。這是真的嗎,角在額頭?金黃色的,而且還在往外長,沒錯,妳看到了,它一點一滴繼續往外凸起。這是什麼?為什麼有角?不,不對,是夢境吧。兩手撐在洗手台邊緣,妳用力甩甩頭,不是真的吧。妳抬頭再度確認。毫無疑問,角寫實地存在鏡子裡。異常寫實。

  奇怪的是,妳並不驚慌。且沒有任何絕望情緒。如果妳對自己的認識還算正確的話,這時妳通常已經開始尖叫。但為什麼妳能這樣鎮定平靜?這麼思考的時候,妳又察覺到另外更應該詫異的事──

  妳正好好地站著。好端端的,一般正常人式的穩穩立著。

  自從意外以後,妳不是癱瘓在床許久許久嗎?怎麼能夠站立?醫生不是宣告子彈碎片穿入脊椎,傷到脊神經,所以妳這輩子只能躺著,再不能行動嗎?究竟怎麼回事?

  當初妳還對丈夫咆嘯乾脆讓我死了吧讓我死,怎麼這會兒奇跡降臨?疑問在心中愈滾愈是龐大。獨角依然延伸,妳恢復行動能力,這些必有關連吧。唯妳完全狀況外。

  丈夫的臉出現在鏡面,他站在浴室門口。妳沒有回頭。

  他說:「妳能走了。」妳只好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丈夫一點也沒有覺得詭異,「妳終於復原了,真的很好。」丈夫向前,貼著妳背後,摟住妳,而且毫不遲疑握著妳的乳房搓揉。他的器具在屁股那兒激烈硬著。是的,妳有感覺。這些年來,他進入妳時,妳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妳要生一個孩子,但下半身完全無法傳遞任何訊號。現在有了。現在妳有了。身體的感官機能完全恢復。

  丈夫一邊動作,一邊微笑:「終於開始了。」妳不懂,妳慢慢呻吟,妳問他。丈夫回答:「麒麟人計畫開始了。」麒麟人計畫,那是什麼?妳還來不及反應,丈夫一手扯著妳的頭顱,一手撕裂妳的睡衣和內褲,站著插入妳。哦。

  他的眼睛非常凶猛。非常的。妳看著鏡子裡的丈夫,覺得很陌生。但一種快感漸漸升起,升起,將妳淹沒。妳陶醉在肉身進出的速度。暌違已久的情慾噴發,使妳渾然忘我,彷彿這會是最後一次。妳像是琴鍵,被丈夫彈奏,經由每一次戳刺組合成慷慨激昂的行軍曲。而後,他在妳的體內顫抖,妳知道他抵達,於是妳用力一夾,把他應該給妳的悉數都奪走。完全的,沒有保留。丈夫手指緊抓妳肩膀,低吼一聲,沒有任何保留。

  十條鮮紅的爪痕浮現,妳卻不覺得痛,而丈夫的眼神陷溺在狂喜。

 

 

  (未完,全文詳見《芙蓉新聲──喜菡文學網第五屆小說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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