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直接打進眼睛以後
每個人都胖了
都以平凡的軀殼提前預支了憂傷
等在前方的
祇是我們形狀疲憊而腫大的蒼老
接下來
就會是漫長的瘦身課程
請原諒
我們必須替憂傷減重
而時間
在我們的凝視裡變成遙遠
遼闊、傾斜而絕對彎曲
你也是
而遙遠，始終被人們迴避
（你剛剛才睡著
你是葉青）
總是在事後才想
去認識可能不祇是錯誤的風景
去理解你過於厚重的獨白
去辯解那些水、那些火
去重新看待你反覆打開的姿勢
還有從夜晚最透明的部位狂奔而出的叫聲
但疾病何止是隱喻呢
它更是鑰匙的迷宮
無法打開打開的本身
在噪音的回路
在憂鬱的藤蔓攀緣
你闖蕩衝突卻收穫更多騷動和被驚醒的黑暗與寂寞
你因而形成你自己的吶喊
只有你是疾病的真實
而被我濫用的意象
成了停止使用的想像
你抱著它們衝出
時而變身超人飛天遁地
時而萎縮成影子
在房間裡啃著幽冥過活
癲狂於是是一種不能削減的誠懇
（你剛剛才走進翠綠色的夢境
你完成了葉青）
你我是不同屬種的精神疾病患者
你躁鬱，我強迫
你躁鬱在強迫的死裡
我強迫在躁鬱的活
你是一半火焰，一半雨水
我是高速運轉的失速
你是詩人
我則必須寫詩賺取獎金買更多的詩集以滿足我的詩意匱乏
我是我自己的充氣娃娃
在夢中強迫自己手淫
醒來後卻只發現一灘可憐的夢遺
像掌紋全都迷路跑掉了的手掌稀糊糊一片
而你已經在天空
已經被懷念被一隻明亮的黑眼睛看見
（你剛剛才睡成了兩本詩集
而我醒了嗎，已經夠清醒可以目睹你的夢境嗎）
如果要談關係與身份
我們幾乎沒有
雖然可能一起懷孕燃燒
並在未來的水花預購那些來不及寫下的詩
但痛苦與快樂都是陌生的
我們不曾結構對方的觸覺即使我們站在類似的位置
但隔著那些被捕捉到衛生紙上的詞語
也許我們曾經彼此夢見
也許我們交換了
敗壞的芯且成為彼此的
下輩子更加決定版
也許也許
（而你是葉青
我剛剛通過了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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