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貓帝把自己窩進秘密巢穴,任憑那笨蛋再怎麼呼喊,都無動於衷。我這會兒想一個靜靜,而且還得想法子孵出睡蟲。貓生而為食跟睡啊…



在老豆一眼望不完的書架與書櫃之間,總是會有縫隙。我還蠻愛那些有大塊大塊陰涼躲著的地方。雖然有時我會聽見那裡頭有聲音說著話,甚至有好些個什麼在鑽動。但反正本貓帝沒差也就懶得理會。那些陰暗之物拿我沒輒,我又何必在意?況且他們還能替我製造低溫咧,喵,在這麼炎熱的夏季,沒有他們還真不行。



只是啊,究竟有誰製造的噪音能吵過難聽過那個笨蛋呢?



不可能有的。我搖尾巴,搖出一種肯定式。



我拉開上下顎,用力打了個哈欠。先把可愛的渾圓的屁股安放在兩腿之上,前頭的手腳撐住地面,嗅一嗅今天的消失點,喵呼,濕度跟溫度都還好,外頭的熱氣再兇暴,似也無法入侵到這兒來,想必是因為這裡有夠多的無形的東西潛伏著。陰翳的世界最甜美。我慢慢放軟身體,把腳蜷起,尾巴完美地收攏在身體外側,整個縮成一種最優美的弧度來,本貓帝就是最無敵的可愛,喵呀!



那笨蛋還在驚天動地的呼叫著。當自己在荒原裡啊你。我瞇起眼睛、垂下豎得老高的耳朵、屁股也軟軟的。爛老豆,你找不到,找不到我,讓你找不到一萬年。



本貓帝可是擁有消失的王座──



「呵呵…」



有股氣息在頭顱上方吹著。我的感覺並不怎麼良好。



那種肥膩膩的微笑砍在我的頭顱上方。



「大帥謎,還是拔拔厲害吧!找到了,耶。」



我四腳抹油,一溜煙地從他跨下滑過。找得到可不代表抓得到。本貓帝睡覺的秘密場所多的很。你有本事就清空你的房,把你的書全都丟了燒了,最後連你自己也一併焚燬,臭老豆。



「走?走哪去?」



追我?好,很好。我不用回頭,也可以聽見一種笨拙的笨重的移動,被惡夢追趕,而且是很大隻很大隻的惡夢,像是全身都是橫肉的怪蟲。那感受真是糟糕透頂,比被老豆腦子儲存櫃裡一堆雜七雜八的知識轟炸還難過。我靈活得跟流星沒兩樣,對那爛傢伙來說,應該是稍縱即逝、難以捕捉吧,喵。



我跳到一堆書上,再一個低伏,往桌子底下鑽,繞過亂七八糟的雜物,急轉,飛毛腿似的腳帶領著我穿過箱與箱之間,身體縮成一團,不發一語。等待。



地板被重重地蹬著──翻動聲響起──呼吸──「欸…臭謎,你跑哪去啦?拔拔要跟你說話,很重要的──這裡嗎──嘖──帥謎帥謎,呼叫帥謎,最愛你的老爸需要你──」



從小到大,我還真沒聽過你的那張黑狗嘴有啥重要的東西吐出來。一次都沒有。是從小到大喲…本貓帝沒有一次記得。本貓帝的可愛指數與日遽增,而沒事嚷嚷著是貓帝之父的你卻一點長進也沒有。我們本來就不一樣喵,你何必這樣死巴著本貓帝不放呢?去吧,去你的笨蛋之路行你的腐爛之道。



「拔拔好可憐哦…」哭天搶地的,「剛剛看電腦是開機的欸…而且連ADSL也上線了,謎謎,謎謎,拔拔是不是生病了?居然自己都不記得有沒有用過電腦,現在又被你嫌棄。唉…」



你還真能對著空氣講話啊,好本事。你可憐是應該的。又笨又爛的黑犬老豆,不可憐,那要誰可憐啊!除了你還真找不到更適合的。



「不過窗戶是打開的,這個應該就是你幹的好事吧,謎?」



死魔兒,居然沒關窗,沒禮貌,下次得給他一爪教訓才行。



「謎謎,來,謎謎來,老豆沒生氣哦,你來。」



當我傻的啊…出去,要本貓帝出去,神經,我腦子可沒有像你一樣堆了那麼多垃圾搞得自己糾纏不清,什麼魯西迪大江健三郎卡夫卡勒瑰恩朱天心高行健艾西莫夫溫瑞安北條司費滋傑羅………這些能吃嗎?塞這麼多要幹嘛,無用的知識窟,感覺就不清爽更沒有好滋味。真該幫你弄一座哪個叫什麼來著,哦,對了,焚化爐,燒一個乾淨。



「謎謎,謎謎,來啦…」



真煩。你知不知道培養睡蟲是件多麼困難的事,那是需要陰暗跟舒爽的欸…那有多難,你那顆垃圾腦袋是無法理解的。本貓帝不計較你吃掉我一整窩的睡蟲就很寬宏大量了。你還敢吵!



「不在這裡噢──」腳步聲往另外的方向去。



我端坐好,開始踩起窩裡先前就咬來擱著的布,並打呼嚕,踩─呼─踩─呼,每一次腳落下,都盡可能軟軟的輕輕的,而且腳掌要撐大,這樣肉墊跟布的親密接觸才能全面。



我有些恍惚。但還不夠。對了,據說數羊有幫助(據那笨蛋的腦袋說),好吧,一邊踩,一邊來讓白白的羊一隻一隻跨過柵欄吧,牠們跳躍力沒本貓帝好沒關係,我可以等牠們慢慢跨。



我可以等,



慢慢的,



越過柵欄,



一隻接著一隻,



乖,



很乖,



你們好乖,



大家都是,



真好──



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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