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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小說或恐怖電影常見的一個設想是:死人復活以後,他還是那個原來的人嗎?譬如Stephen King的小說《寵物墳場》及改編的同名電影《禁入墳場/Pet Sematary》(英名同,中文譯名不同)或者日本偶像劇《銀狼》其中也有個單元處理到這樣的議題。

   通常那些回來的人(當然這之中也有所謂「活死人」族裔)都會性情大變,殘虐而冷酷,並促使更大的悲劇發生。像是《黃泉歸來》(尾真治的小說版跟鹽田明彥的電影版《黃泉路》)般還能療癒在世者並撫慰被留下的生者的死人,那樣善良而憂傷的黃泉之人們,卻是太過於美好了。雖然也無不可。

   於是乎可以這麼認為:

   死亡是不可逆轉的。



   《棺材/The Coffin》(以下簡稱:《棺》),泰式恐怖電影,演員有莫文蔚(可是總覺得她的線條好硬,根本不適合被驚嚇)。片中採取大量的英語對話。

   故事的設定是生人躺入棺材便能躲過災厄,而一開始的畫面便是新聞採訪此習俗。跟著,莫文蔚跟男主人翁克里斯交錯地躺進棺材,在密封時,克里斯甚至在棺中便見鬼因而發幽閉恐懼症的病導致心跳停止緊急送醫。他們分別醒來後,他們原先企求的(莫文衛罹患癌症,克里斯有個昏睡中的女友)全都達成了(癌細胞消失,昏睡女友醒來)。隨後,他們的周遭便發生了異事。譬如莫文蔚的男友死去且其魂飄盪在她身邊,而克里斯則是不停地看見女鬼,女友亦身陷險境。接下來他們就得解決這種困境。於是他們又分別再躺了一次棺材,把要來的再還回去………

   這種結構好容易就會想到《蝴蝶效應/The Butterfly Effect》(以下簡稱《蝴》)和宮部美幸的《蒲生邸事件》(獨步文化,劉姿君、王華懋、婁美蓮譯,以下簡稱《蒲》)。妳變動了一個部分,自然有另外一個部分也會跟著變動。那是一環扣著一環的,只是妳無從得知。妳如果是拿走,那麼另一個部分自然必須被取出,才能彌補回復我們所不可見的平衡。

   譬如《蝴》主人翁為了和女友廝守而更動時間次序,卻是不斷地讓女友的際遇產生異動,不獨職業和童年,甚而個性也是,而最終他愛她的方式,就是跟她保持距離,讓她好好地獨自過下去(這裡關於放手的愛情隱喻多麼沉痛);譬如《蒲》的時間旅人,若是救了本來會遭逢空難的親人的那架飛機,就會有另外一樁空難發生,於是他放棄了去拯救誰的想法。

   《棺》亦屬如此。且它是明確的以命換命。當然若妳在局中,妳從來不會知曉妳究竟付出了什麼,除非換取的代價已然來到。片中人物顯然到頭來都驚覺到他們索取的並不大於所遺失所打擾一切運轉的。於是他們重新面對他們口中的命運之輪,並試著成為自己恐懼成為的那種人(莫文蔚害怕跟父親一樣得了癌症,克里斯自小父母雙亡所以害怕又繼續失去身邊的人)。這便如同早前提過那些拼命想讓摯愛回來卻又不得不親手毀滅之的人們。妳遲早還是得失去。彷彿失去才是人生的真諦。

   有些事情過了就該讓它好好的走開。我們不放手並不因為那是獨一無二的美好而是由於我們以為自己就該擁有那個獨一無二。我們沒法習慣沒法坦然地迎對那一再到來的各種失落。而也許我們正該必須練習該去練習好好地在傷痛裡呼吸。一口一口的。即使幾欲窒息。

   影像敘事方面,沒看見什麼突破性的作法,但灰慘的色調還是夠味的,昏迷之中爬上山坡追向白衣女子的畫面使人印象深刻。且沒有玩弄泰式恐怖那些大量的血腥,回歸到鏡頭本身利用觀眾的預期效應產生恐怖氣氛。時間敘述的詭計(莫文蔚跟克里斯的交會其實不在同一個時間線裡,他們隔開了五年),輕描淡寫的,沒有下重口味,也還蠻符合默的喜好。



   然後睡在棺材這件事,便想起了默喜歡得不得了(大概是由於跟慣採的二元思維有關)的矢崎仁司的《草莓鬆餅》,片中那個賣身女子每天都躺在一具棺材裡睡覺。

   她看到的是什麼樣的風景呢?

   默總是好奇著她的黑暗裡有些什麼?在那樣幽隘的空間底,她是否清清楚楚地聽見了自身的聲音?關於慾望關於愛關於人生之種種?還是種種不可被阻絕的回憶正衝上腦海,一幕幕鮮明無比的?而死亡,那樣緊密地貼合在意識底的死亡,是否也讓她更明白活著的意義?

   是否呢?


──97/8/19,晚間,《棺材》特映會,學者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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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擁抱終止以前,所有的季節終結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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