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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親愛的花朵──



我開始鍛鍊身體。



想要變得又凶猛又冰冷的生物,這個念頭始終盤繞不去。



我早晚做著各九十九次的仰臥起坐、伏地挺身。讓每一寸肌肉都盡情地伸展,感受那強烈的撕扯,彷彿一種無形的暴力正在體內放恣地擴張、收縮。那是一種極度冰冷的自由。



我打造某種絕對性的狂賁,並藉此征服所有的疼痛感。



讓自己更堅硬、更尖銳。



我刻意略過靈魂更深處無聲的斷裂,只專注在肉體的冶煉,像是鑄鋼,不斷地推昇高熱,火紅的燒燙,降溫,再錘鍊成最鋒利的冰冷。堅固而且絕無縫隙。



而所有黑暗的,全都埋進書寫裏──



成為最龐大也最細微的禁地。



我要在最佳狀態裏迎接死亡。



盡可能地設法貼近爆炸性的毀滅力量。



這一切只因我必須如此。



必須如此才能抵禦無孔不入的思念。



稍稍鬆解那團塊似的排山倒海壓至的想念。



親愛的花朵──



我開始找女人性交。



大量的密集的可拋棄式的性交。



是性交。並非做愛。單純的性行為。沒有任何想要相融的慾望。只是想釋放。讓身體底埋得很深的野獸奔跑,讓寂寞與失落麻木不仁,讓瘋狂的純屬肉性的奔跑繼續摧毀自己。



什麼時間什麼人選什麼地點什麼姿勢什麼感覺戴不戴套保護不保護的,都不重要。只需要一個女人張開大腿,把陰道敞開(無論她們肯這麼做的是什麼理由),讓我把聚滿對妳身體有著狂熱記憶的堅硬的陰莖插入,抽送,不斷地不斷地性交,直到對方受不了,必須停頓為止。



祇是把冰冷的我送進肉慾裏磨碾罷了。



意圖讓冰冷更堅不可摧,也更是銳利。



除了不親吻、不體內射精,其他都放任,無所謂。



只想著戮力以赴、至死方渝的狂奔。底下無數反轉、翻覆的淫呻蕩吟,都是肉的。無關於靈。完全不能夠連結於妳。我冷冷地處置、料理這些女人的情慾,透過她們,磨練我駕馭一切狂歡的本領。延緩以及拉長,讓純性的愉悅始終未滿,跨越不了那條界線,留著我那飽滿而完全的冰冷。燒出更多的清明,藉由這些女體。從至高點上剝離,沒有依附地垂直上升,啪的,斷裂,我倏忽間到了太虛以外,遂行迷人的孤獨的漫遊。



啊,至愛,我的花朵──



我用力撞擊。



撞出她們的浪、她們的高潮。也繼續反覆地撞爛自己。



記得我說過嗎?陳綺貞哪一天突然親手製造自己的死亡,一點都不需要意外。她愈是燦爛,心的某個角落就愈是腐朽。如我,一邊在心的邊角無意識地思念著妳,一邊繼續不斷地跟別的女人性交,猛烈地滿足她們。我貪圖的,或許祇是某種靜止的瞬間。祇是暫時的,我親愛的花朵,暫時地將妳擺到沒有任何光亮照射得到的角落裏。



讓思念獲得短暫的休止。



我親愛的花朵啊──



妳會明瞭嗎?那短短的破敗不堪的停頓,對一再經歷被思念拆卸又重組的我,有多麼重要?時間線性的嚴密與不可突破,終於有了缺口,無論那是如何產生的,妳懂那意義有多重大?



花朵,妳是我永恆的花朵──



而永恆已消失了──



消失了──



於是,我的瘋狂,只能繼續貫徹冰冷與凶猛的魔性之道。



對孤狂的堅持、死亡的信仰,將是我最後能夠憑仗的。



花朵,妳能理解的,我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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