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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中書或者戲中戲的形式一直是默很喜歡的說故事方法。看似將虛構的內裡翻露了但其實隱藏得更為巧妙。首先現實與虛構的邊界就變得模糊,而其真實性(關於人性的關於事物的核心)卻愈發凌厲起來。

  譬如保羅‧奧司特/Paul Auster的《幻影書》(趙丕慧譯,皇冠出版)或《神諭之夜》(施清真譯,時報出版)便都處理到一部電影或書的存在,在主人翁的追尋過程,虛構中的一切反過來影響著現實中人物的際遇與生活。這也就又讓默想起安哲羅普洛斯/Angelopoulos的《尤里西斯生命之旅/Ulysses’ Gaze》那讓主人翁不惜橫越海洋與國度的夢幻膠捲。當然也會想起島國很精彩的《情非得已之生存之道》鈕承澤所使用的後設玩法,透過偽紀錄片往自己與影劇圈的某種真實處境挺進,完成了藝術工作者自癒的同時,也深深拂動了擁有同樣不安、困惑與躁怒的人們。

  《魔幻時刻》則把邊界的模稜性放到了表演者上:一個不知情的小演員扮演著神秘的夢幻殺手。而且玩得非常漂亮。譬如演員直接在戲裡說他們所在的老街看來都像是搭景的(當然,那真的是搭的,電影最末的花絮也直接搭給妳看)。譬如佐藤浩市那一場三度舔刀子(飾演老大的西田敏行喃喃地說那麼好吃可以帶走),一樣的點(掀衣服、踞坐桌上),一樣的說話內容和動作,但因別人的反應而有了新的意義。重複的場景,不同的意義,正是影像語言可以展露妙思之所在。三谷幸喜玩得就很巧。

  整個文本光是這個「演中演」的橋段,就有多重層疊,由內而外,一部老電影的老演員,崇拜那個老演員的小演員(最後還在關鍵處將同樣服裝、台詞搬進來)扮演著一個殺手(而真正的殺手則扮成平常人),妻夫木聰導演這齣冒充殺手戲碼(其他知情的人則配合演出各種角色,如默極極喜愛的深津繪理——片中她的鎖骨簡直是深邃而純淨的媚惑啊…還有繼續很乾淨柔弱的綾瀨遙,老覺得她可以試試演繹魔女,或者強烈點的角色,如池千鶴在《Josee,虎與魚們》的肢障卻凶猛的少女),而三谷幸喜則是《魔幻時刻》的編導。這真的是關於扮演的歧義性(環圈)的精彩文本。

  三谷幸喜這個名字的記憶,是從日本偶像劇《奇蹟餐廳》(有隱退至今的山口智子以及本身也挺富傳說性的松本幸四郎,是部關於傳奇服務生的奇妙日劇)開始,並在《古佃任三郎》(請把食指抵在額頭或者敲打,那可是田村正和的警探標準動作,帥氣到不行)大功告成。除了喜劇視角的獨絕一方外,更叫默喜歡的是三谷對這個影劇圈的哀憐。那哀憐反射在各種敬意底。譬如對離開人世的市川崑的致敬。譬如老演員即使不再風光,仍舊等待下一次魔幻時刻(白天轉成夜晚的瞬間,美麗無比的光)。譬如懷才不遇的表演者的堅持與辛酸。譬如那個圈子裡諸多美麗的小螺絲釘(妳也看見了許多日劇的熟面孔,例如小日向文世、香川照之等等,就是這些形形色色的小人物讓文本的表演有趣且生動了起來)

  那哀憐,極其極其動人,妳也就無法忽略表演技法裡頭「純人」的光影。


——97/12/31,絕色影城,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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