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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綽號可可的林奕萌(這個表演者黃姵嘉有類似李心潔的感覺,機靈而純淨,隱隱有著小惡魔的風采),傳出最後一封簡訊後,便從高樓躍下。她的死,將兩個毫不相干的人物牽扯在一塊:一個是在她離開後仍舊寫信給她的好友方瑜(鄭宜農飾演),另一個則是處理無以寄出的死信的郵差稽查(庹宗華飾演)。稽查是可可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個她的簡訊內容提及的神奇郵差:地址寄錯,仍可送達。而方瑜則是可可最後一個通話(簡訊)的人。死者的兩個端點:收跟寄。他們經過死者有所交集、串聯。

 

  《查無此人》,鄭芬芬導演。喜歡這部電影的一些小小的細節,如洗髮精(第一次呈現女孩家中匱乏的狀態,第二次洗髮精再沒有了,則展示了女孩要求自我自主權利的模樣)、放大鏡(將事物的巨大與微小性透過此物漂亮地揭示,換個視角,事物的重要性就未必那麼大了,那只是其中一個選擇而已)、小紙條(與可可對話的證據,方瑜將之貼滿天花板和牆壁,懷想之情是甜蜜中略帶幽寒)、死信(無法送達的信件,稽查必須讓它們復活,設法找出收件者)、城市與地圖(在高空俯瞰城市,乃見地圖的標示點)等等。

 

  更重要的還是方瑜的救贖之路。可可因為援交認識的男友對方瑜也有興趣,竟要求方瑜3P,這裡頭有著不可抑制的瘋狂(但礙於尺度,這個劇情的畫面處理一點都不放,在Motel裡的可可穿著泳裝居然還裹著浴巾,那顛倒的、狂野的情慾便沒有到位了)。最後可可的自殺也就缺乏應對的強度。方瑜的部分,跟稽查的死信結合起來:死者的復活術,那就是得讓可可好好的離開。方瑜必須釋放留在她生命底的記憶。於是傾向陰鬱的文本到了最後,乃有輕盈之感。

 

  一直說是練舞的方瑜,直到結尾處,編導才安排了她的獨舞,並且有語氣略帶嘲戲的獨白,奉勸遠在另一個國度的可可找個正當的運動以排解自殺的欲求,做愛不代表運動(但你想反駁這一點,做愛本來就是極其美麗而深入所有的表面以內的運動啊…)。在眾目睽睽之下,陰暗、內向的方瑜,大方地在校園裡,在樹影與光之下跳著舞。像是要飛起來。你想,那也是活下來的人必須跳下去的舞蹈啊…

 

  不由得想起金基德《援交女孩》、岩井俊二的《情書》。前者一對女孩,是好朋友,其中一個做援交,在某次逃避警察追緝的過程,意外摔死。另一知情的女友,拿到死去女孩的記錄本子,找上那些男人性交,並把錢還回去。彷彿要讓死去女孩乾淨純淨的走的姿態,堅決而絕對。《情書》則是中山美穗(一人飾二角,一個是男友藤井樹的現任女友,一個是跟藤井樹同名的學生時期的暗戀對象)必須從死者(藤井樹)的逼困狀態裡解放出來。那一幕對著山和雪不斷大喊:「你好嗎?你好嗎?」的設定,始終深刻地留在你的腦海。《查無此人》比起這兩個文本,當然你更喜歡金基德的冷冽與赤裸的暴力感、岩井俊二的悠揚與虛無的憂傷的美麗。不過相較起反覆在同樣的點上做工夫,讓人有拼貼感的《沉睡的青春》,到底是好多了。

 

  你在映後時,試著對導演提問:她在《沉睡的青春》與《查無此人》都帶到精神分裂的議題(《查》那一幕方瑜走在街上,一個人跌撞個沒停,彷若可可還在她身邊撞她),是否有特別的興趣或來源?鄭芬芬蠻酷。她的回應是,碰巧你看到的兩部有。其他的沒有。但你以為,人總有慣用的姿勢。那姿勢是會滲透到結構裡面去的。能夠挖出來的話,必然是有趣的。可惜沒有。

  對了,飾演庹宗華女友的女孩是劉瑩。真是好久不見。

 

 

──98/7/03,下午時刻,《查無此人》,新光影城二廳。與殷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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