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前往你》.jpg   

  17-1~17-2

  這首〈風雨〉形式更為精簡,只有六節,每節不過幾行而已,因此你們決定一次讀兩節。第一節,有兩段,第一段說在風雨中不停止前進,第二段則是一停下來,「就聽到/一根針」,持續於風雨中前進,沒什麼特別,但怪異的是一停下來就會聽到一根針,風雨中的絕對寂靜?第二節,第一段提及針還令我內分泌產生變化,第二段則是被薄膜包裹,「與液體/逆行」,第三段仍然強調我還是前進,不能停止,最後一段說基因已經植入。你想這真的很奇怪呀,聽到一根針,但可沒說一定是針落地的聲音,於是這針就成為某種聽覺之物,自然是某種隱喻狀態,接著針還被薄膜包裹與液體逆行,彷若被身體內化了似的,最後且有基因一詞的出現,在風雨仍然不停止前往的意志,源自於詩人的堅定基因?

 

  17-3~17-4

  第三節,一段,七行,講述著,我佩服這些人類,「他們有妖術/和機器結拜」,而我們是類人,擬人,神經畢露,不可碰觸,這一節說來又奇特又哀傷,擁有和機器結拜的妖術,不就是現代科技與文明嗎?而跟在這後頭的,不就是類人、擬人的當代處境?彷彿一切都是機器對人類的逆襲,人類漸漸與機器同化、神經外露的變異、恐怖現代生活。第四節,詩人寫,「我遇到Virginia Wolf」,而那根針變成石頭,而眼淚變成海洋,這裡的寓意係以身為女性主義和文學大師的吳爾芙作為某種啟示?譬如大風雨即將到來,而人類終將淹沒與毀滅嗎?

 

  17-3,4─1

  活在一個妖術橫行而古法盡喪的年代,有時候你覺得是瘋狂的,是退化的,是末日以前的人類小小而集體的狂歡,所有的進化其實都是衰退,人已經透支了世界的資源,你很難相信這麼惡劣的掠奪手段,大地之母還會願意包容與吸收,而貪婪使得上帝誕生,或者說,使上帝覺醒,祂似乎再也沒有不出手的理由,讓這一切停止,前方並沒有存在任何光影,任何救贖,只有更深的黑暗,更巨大的怪物等著形成,你想,每個人都是那怪物的每一部份,每一個,誰都不能置身事外,誰都在放任敗壞的持續產生,你也是,而怪物就是人的自身,人類構成自己的天敵,各種危機接連引爆,而地球即將是一個接近毀滅的亂葬岡,滴答滴答,你像是聽到某種終點急切地渴望地要侵襲所有,這就是你生存的世界嗎?

 

  17-5~17-6

  第五節,本詩精華所在,第一段是「我多了一個/五官/眼淚掛在/眼眶」,僅僅是多了一個,而不是一副五官,亦即眼淚是第六種五官?第二段說今天我飲過海洋,第三段為我是類人,用海水構成,這兩段是喝海水的人、由海水組成的人,而海水與風雨有著血緣關係,人則是風雨裡前往的物種。第四段是:「山和海的構成──/青苔的表妹」,青苔的表妹,意謂我是青苔的表妹?類人是青苔的表妹?一種深綠的、濕潤的親屬?第六節氣勢很大:「這場風雨/由我發起」,你想,這恰恰是詩人發動的無疑,她在上天下地、呼風喚雨啊!

 

  17-5,6-1

  風雨──終於,你寫的〈微武俠成果報告書〉引起了迴響。這本在你的預料中。只是稍微拖了有點久的時間才有反彈出現。當你以明日武俠電子報主編身份舉辦徵文活動時,你就有心理準備有人會心生不滿。辦活動自然有不周全的地方,被質疑也是理所當然,尤其是公平性方面,更是容易招惹攻訐。人人都想要正義與公理,但問題是有幾個人願意深入其中瞭解它們的虛無性?願意去背負惡名?願意去承擔所有細瑣而煩人的事務?不過,這不代表你認為對方的回應是不好的,相反的,你十分歡迎任何監督與提醒,你也開心於終於有人直接撞擊你所訂立的標準。這多麼的好,如果沒有另一個巴掌,你也只是一隻孤地在虛空舞動的手掌罷了。但話又說回來,你繼續思考,品味能有公平這種東西存在嗎?你喜歡冷靜、節制且具備可能性的事物,但有些人就是熱愛濫情和狗血,這裡面有公平嗎?你喜歡思索與持續性,而有些人卻只願意奉行衝動與感性價值,這裡面又哪裡有公平?公平終究是一個盡可能達到眾人都滿意,且執行者不會暗自偷渡或瞞天過海的推想式準則罷了。質疑的聲音似乎還集中在三件事上。第一,有人認為微武俠不必然是微武俠小說。但在徵文啟事裡你不是明白寫著微型武俠小說、武俠微小說嗎?第二,也有人以為你的評選標準有問題,他堅持說是規則的問題,而不是懷疑你的品味,但問題是,你的品味無法成為規則。首先評審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其次你如何把品味詳細地訂立在徵稿細則,這難道還能是一種考題,並且有正解?另外,如果只依照你預定的標準收稿,老實說,能有多少件留下來?又誰會想投稿?如此樣版式的作法,不就違背了你撇除統一標準,想要徵求更多新穎的創意與寫法的初衷嗎(──還不如乾脆你自己一個人寫個幾十份算了)?而且你總想著,搞不好就有人能以非你品味喜歡的東西,製造出教你驚艷的作品。再說吧,你不也屢屢強調武俠的可能性,既然是可能性三個字,就意味著要寫此前人未有著墨或較少經營的區塊,不是嗎?既有的主題與語法已經夠多了,來來去都是相似的構造與面目,既然不能深化或顛覆現有的武俠,何妨嘗試自己去闖出一種武俠新風貌來?況且,你是在細讀所有來稿以後,吃驚於竟然還有這麼多人操弄同樣的概念與觀點,以為江湖和武俠只能是那樣而了無新意,這才產生評選標準的。是啊,你怎麼可能事先預定一個標準呢!畢竟人家都還沒有來稿,你如何預知他們會寫出什麼樣的稿子?第三,亦有若你不是評審,也許他就不會有此類質詢的意見。但你不是也清楚地在徵文啟事裡刊載著將由你與《消防栓小說報》共同評選?既有不滿,何以不在賽前提異議?而是評選出爐後?這些反應真是好玩。但你也必須坦白地說,明武報的資源極為有限,給獎金、租用實體報刊費用以及寄送刊物這件事已然燒光經費,要額外找評審這件事,說來慚愧,你還真是不太有能耐去尋求他人擔任,連合作對象《消防栓小說報》的兩位主編也是半義務性質的,讓你煞是愧疚。對了,還有關於採連作形式的來稿,其中一名投稿者,你亦去函表示希望他能修改,畢竟既是規定字數的微武俠,也就是必須在一百二十個字分出勝負,若得在連作形態才能看出端倪的寫法,很可能會被剔除,但這位投稿者相當可愛,他說自己也清楚,只希望能有個介面發表就好──你想,搞弄出這些小型徵文比賽的用意,不就是要製造一個機會與介面讓更多人來玩嗎?既然投稿者清楚,那你又何不遂了他的心願?最後,這麼說吧,如果有風雨,就至少證明這江湖不是死水一片,是活的,是翻攪起來的。作為武俠人,你樂見其成,也心甘情願地繼續等待被質疑。來吧!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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