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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有其速度。活的速度。行動的速度。事物的速度。看的速度。這速度是微妙的。妳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不明確。但它在。它以某種流體的形式穿過妳所有的固態事物。它在妳的認知裡成形、定位並作為妳的某種基準。妳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往往跟那速度脫離不了關係。特別是關於節奏的事。節奏構成了速度。節奏之於速度一如鏡頭之於電影,最基本的構成。妳在那節奏之中能有所感受,那就是頻率對了。對了,就是賞味(或詮釋或評論)的開始。

  而《B級恐怖小鎮/When the Full Moon Rises》(以下簡稱:《B》),就是一部,很遺憾,默不怎麼能投身其中的電影。那節奏、速度何其疏離。彷若置身於別的星球的什麼人的轉動的速度。並非慢。並非悶。或者說,確實慢,確實悶。但這慢跟悶卻並非蔡明亮、安哲羅普洛斯/Angelopoulos那種得以在靜止與漫長之間達致速度之逆轉、變換與高熱感的慢與悶。那是幾乎沒有吸啜力、相當平面化的慢、悶。不悠慢不悶絕。是揮拳頭揮啊揮愈揮愈空虛愈是無力的悶、慢。

  雖然《B》真是大大地嘲弄了恐怖片。而對類型的邊界的挑釁動作,默一向喜愛。一個什麼鳥都生不出來的記者(他還得了疝氣──睪丸會往腸體縮的病?),走路時兩腳開開跳著走的樣子蠢到極點,他去了一個顯然有點詭異的小鎮,每個人都很可疑,都像是邪惡份子,而且全都在裝腔作勢,說話的語調還有肢體動作,都擺明了在諧仿恐怖類型的人物與對白,玩耍性質的。

  在老舊暗黃的色調(黑白影片),故事進展的枝節多多,彼此攪亂擰散,有無力回天藏匿且以催眠帶走鎮民的共產黨員(那一幕納粹式的宣言,但在場黨員不過小狗兩三隻的景況也夠淒涼荒廢的了),有各種詭異的組織的大集合(陰謀與反陰謀成為讓人很乾很乾的笑話),有慣見的焚燒巫女情節(巫女對鎮民的復仇則是將她的孫子變成老虎跟鬼魅等待宇宙大門打開並重臨人間,對公式的褻玩到了很鳥的地步),有在灰黃的背景中跳出的笑謔點(但更接近於荒唐,而荒唐往往讓人無從發笑,太重複出現甚至就有了厭煩),種種………

  然後那記者調查的多人失蹤案件,逐漸真相大白的同時,他也愛上被詛咒為鬼魅的女子。那段愛情真是一根大刺。雖然那團圓月在天空之上在各種屋簷或樹影的切畫下,很有惹人的氣氛。但嘲諷,關於嘲諷,也許大膽猛進的形態更容易呼喚默的喜歡,譬如黃錦樹的小說,誇張到事物的極致而翻進了悲涼之境。也許,於默而言,《B》玩得太小心翼翼了些。它或許應該更卯起來硬闖類型的邊線的。


——97/11/08,「2008台北金馬國際影片觀摩展」,新光影城3廳,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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