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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本身有限的經過來說,默實在很難對男女之間的曖昧有什麼好感。總覺得那裡有著夾纏不休的意涵。頗無聊。矜持也是。那怎麼說都有做作的氣味,並且是極為男豬的產物(被自小而大的教育所規範出的模組)。當然女子的害羞很美。害羞跟矜持簡直像是大自然的奇麗形狀與工匠刻工而出的雕像,差別之大的。特別是她臊紅的臉卻仍舊堅決地讓你進入時(想像戀人做愛的場景,一個女孩的神情嬌羞,整張臉紅通通的,但眼神凝視著你,那是深刻的視線,沒有躲避的迎向你,而她的身體為你打開,毫無保留),那種美麗,還有什麼能夠比得上?

  倪匡寫過一個名為羅開的人物(原來是色情小說的男主人翁,後來也堂堂登入衛斯理、原振俠系列),這傢伙顯然是肉欲主義者(不過倪匡也拿這個愛冒險跟女人的傢伙作弄了一番,記得有一部的結尾是他跟一群幾十個被灌了春藥的熟女關在密室──這真恐怖,總覺得會把陰莖搞斷似的,貼在門外的耳都可以聽到它的慘叫與崩裂了)。倪匡讓他愛上一個能夠看穿人心的女人。當然這麼一來就有了困境,羅開始終不遮掩對女人肉体的興趣(他也遮掩不了)。女人則是鄙棄著羅開的所謂愛情。於是乎這是樁幾乎沒可能有結果的追逐。只要女人「看見」羅開腦中的綺想,她就火大。哪裡還有羅開的份呢!

  倪匡這個設定怎麼說都像在預視愛情。關於心和身體,關於愛情究竟能不能在身體性中成立,關於身體是否可以建構忠誠的型態。相當有趣。義大利的導演安東尼奧尼/Antonioni,始終如一地凝視著人的身體,看看晚年他跟文‧溫德斯/Wim Wenders合作的《雲端上的情與慾/Beyond the Clouds》還有跟王家衛、史蒂芬‧索德柏格/Steven Soderbergh的三段式電影《愛神/Eros》所呈現的男女性愛,這個世界級導演,即使中風了,但他的腦袋仍舊關注在同樣的主題:肉体與大自然。想起渡邊彌生的《在妳口中,我茫然失措》(林平惠譯,圓神出版)處理了一個美少男跟一個肥胖中年女子的性愛,最後那個男子無法對別的女人身體勃起,只有在他原來極度嫌惡無限貪戀著他的婦女口中陰莖才能硬挺。身體可真是誠實得很(當然也同樣的有詭詐的一面)。作為一愛情實踐場所,身體便有了非常微妙的存在感。

  那是愛情生活的一面。對有形的迷戀。而另一邊則是透過無形的事物以完成需索。譬如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rea《生活在他方》(尉遲秀譯,皇冠出版),薩維耶讓金髮女孩凍死在外頭,而他卻在裡邊和一個老女人親熱,但他其實一直在意的是那個女孩。譬如賈西亞‧馬奎斯/Gabriel Garcia Marquez的《百年孤寂》(楊耐冬譯,志文出版),費盡了時光與艱苦後,亞瑪蘭塔卻拒絕了她始終鍾愛著的克列斯比的求婚,後者乃幽憤而死。彷彿他們迷戀的是「得不到所愛的經驗」。而非獲得。他們寧可在「誰都不在的場域」得到苦難,得到折磨,得到悲劇性的榮光。讓事物與人停留在霧中──從來無以觸摸──而得到滿足與快感。這多像是當代社會的一般論:告白了以後反倒失去曖昧的美麗。怎麼想,這種思維都不適用於默。

  ‧曖‧昧‧是‧人‧工‧性‧的‧

  一如矜持。都是人工性的造物。刻意和可笑之外,又有哪裡美麗了?不過島國的戀愛之人似乎偏向心的那一邊與無形,對身體大抵是不信任的。真遺憾。在有形的形式(並且終究會衰敗的肉体),去體驗最大可能的無限(眷戀),終究是有趣而豐盈得多啊…當然,這只是針對默這樣認為身體與身體之間──單純的結構──的吸引力可以挺進愛情的人而言。無論是有形或者無形,終究都能指向愛情的。畢竟如果連愛情都得一致性地走向某單一路徑的話,那人類除了悲慘之外,還能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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