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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詩跟蹤陳黎 

  一個真正的跟蹤狂,如我,是必須被賦有實驗精神 

  必須被變形為一種雨勢,像句法轉換,需要 

  轉身穿進時間與風的髮梢,漂流過語詞的宇宙

  也停留過黑暗的中心,以肌膚吞飲過豹一樣的月光

  在天空降落以前,我寫字,以承載它垂下的重量

 

  而詩人在斷崖處,在險絕的傾斜如光的鄉愁上

  曾經說過:「他更像一個期待回到母體的

  逃亡者」,而我在所有邊緣的邊緣,夢見了

  一株不捲舌的蓮花,其中包含了顯示自身的

  陰影,包含了歷史的疼痛以及祖靈的名字

 

  我潛入他寫下的詞句,每一個都是貓科動物

  凶猛、強烈,在莽原奔跑成流星,在山與海的演化裡

  衝破神的手指,回歸到玫瑰色的音階、深邃的子宮

  一種金屬的可能開始被吟唱出來,開始被群樹和所有的花鳥

  叫喊,並在一台名為上帝的鋼琴上彈奏晝夜、創世紀

 

  而海洋是他的藍色倉庫,在所有日光前進的地方

  都有雷電在收縮,都有神秘的優被火焰傳遞

  都有以無數的浪所組合的琴鍵,正跳動天籟

  而我靜與聆聽,而我垂釣淚花

  意圖作為收藏者,將四季到萬物的鑰匙都埋向胸中

 

  那麼跟蹤是必要的吧,那是焚燒的狼躺在眼底

  那是一頭偽裝夢的猛虎,跟著另一頭凜凜如夢的老獅子

  在虛無的形狀裡行走,走著,走著

  就在山的骨骼內梳理起一層又一層的皮毛髮

  就在一個船長的體熱裡,翻譯起詩的機件與餘生

 

  我遂拔下手腳裡的玫瑰,穿戴騎士的頭顱、四肢

  凝望引力在詩人行影釀造的智慧紋路

  一再彎折,那些魚啊停在臉上就愈是想飛

  想回家了,回到面目全非的煙火底,深深地

  躺成一部詩集,要很久以後才會記起空中的姿勢

 

 

  註:「他更像一個期待回到母體的\逃亡者」引自陳黎之詩〈回家──跟隨Symborska〉。

chenli-yu.jpg  

  照片說明:

  陳黎與余光中在花蓮美崙,1992年,攝影者邱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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