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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閱讀書會》04   

  016:羅柏特.索耶Robert J. Sawyer《WWW.甦醒》(吳妍儀翻譯,貓頭鷹)

  這本科幻小說最有趣的設計點就是一在網路活動的意識幽靈從一名盲眼美少女的「eyepod」裝置(矯正少女腦部系統對視覺訊號的判讀,還能更新軟體)誕生了(女性加視覺是該幽靈的生命之源)──索耶鉅細靡遺地寫著此一心靈生活在少女眼中(視覺)的種種,還有它和她如何溝通,如何建立互信的過程,最後幽靈為自己正名為「網路心靈」;且此少女父親是名自閉症科學家,他被困在自己的心靈黑暗之中,無法妥善、適切地與他者有情感交流;同時,支線尚提及有智力的、能夠與人手語溝通、甚至繪畫的混血猩猩霍柏……於是乎,甦醒的,不止是網路意識,還有一盲女的自我意識(小說裡亦談及蘇利文教導封閉又野蠻的海倫.凱勒脫離內部的黑暗風景並始終深信海倫存在著意識)如何從幽黑的視野裡解脫,獲得全新自由,並引導網路心靈認識世界,於是聖母與聖子一起走入未來,而猩猩則成為另一種對照,乃至於伏筆(下一回分解)。此類遊走於機器、網路與降生的另一種意識構造的主題,很容易聯想電影《駭客任務/The Matrix》三部曲、日本鈴木光司小說《七夜怪談/Ring》三部曲還有香港小說家譚劍的《人形軟體》(原名:《人形軟件》)系列,都有著濃厚的現代科技神話感,皆是在人類(史)裡面(而非天地洪荒的源頭)再造一創世紀(網路版)的奇妙文本群。

 

  017:羅柏特.索耶Robert J. Sawyer《WWW.凝視》(龐元媛翻譯,貓頭鷹)

  《WWW.三部曲》之二,第二個W,Watch。少女與網路心靈(還有支持他們的少女之家人、友人)展開第二階段的冒險。《WWW.甦醒》是生的起源,到第二部則必須是生存之戰,他們得要應付、對抗吃飽沒事幹最愛用正義名號包裝自己流氓行徑、消滅他者以鞏固自己利益的美國政府,少女還用自己「網瞰」能力(她擁有可以直接看見網路結構的第二視覺)拯救了險些被「屠殺」的網路心靈。網路心靈亦將自己的能力發展成為無所不能之「神」(他是歐威爾《1984》老大哥的相反,但其實神與魔何嘗不是共體同源?)。少女也談戀愛了,展開她意識另一層甜蜜的開發。而猩猩霍柏也表達到自己的自由意志,終於可以不被結紮、不被帶離原來的居所。第二部顯然比第一部更揮灑開來,是相當有論述威力的「意識大全」,索耶竭力地以各種面向與資料思索、辯證著意識的存有,包括《決戰猩球》、《星際爭霸戰》、《兩室制心靈解體時的意識起源》、二次世界大戰等,對意識從無到有的降生,以及意識如何保持對世界的良善接觸,索耶都有自己的一套觀點,在冷酷的科技大路裡,展露溫暖、迷人的小風景。結尾處網路心靈想著:「我的無數個眼睛,看著一切……這個奇妙的一天,已然降臨。」彷若上帝創世氛圍的第一天。於是上帝創造人類,而人類又反過來創造第二名上帝。

 

  018:東川篤哉《朝密室射擊》(張鈞堯翻譯,尖端出版)

  插科打諢的推理系列,不正經的警探、偵探大出擊,刻意的幽橋段(很冷笑話),就是瞎搞一團,漫畫化的小說,讓人輕鬆、便利地閱讀下去,看看那對活寶條子,還有一樣活寶的偵探師徒檔還能弄出多少糗事──然後,突如其來一轉,鵜飼杜夫就成功地扮演超級解謎者,在胡鬧得夾七纏八的過程,居然把一樁開闊空間的密室殺人案完美地解答了,說厲害也實在厲害。此低能又愛耍帥的偵探,一如小說裡寫的「搞不懂他是大人物還是大笨蛋、天才還是天災、迷人還是討人厭」的模樣,就是要人傻傻分不清楚,這樣才能爭取到讀者群幼稚與傻即是難得的可愛(奇怪的事,這種要抵抗正經與嚴肅思維的灑脫觀念,後來卻一律表面化,後面的東西都不見了,真的就只是傻氣與幼稚而已)的認同感。東川篤哉確實摸清市場講究輕便的原則,就算要動腦,也得以發笑的情緒引誘才算上道。

 

  019:王欣太《ReMember記憶謎底》1~7(東立)

  畫完《蒼天航路》,王欣太獨力進行一現實時空與「博物空間」(又稱:Everland)的世界之雙重性的壯哉題材:有反叛者群體ZAP要對抗一上帝般主宰者猊下,但行動失敗,於是集體都被扔入設定於西元1945年戰後日本東京新橋的時空點,並且喪失此前的記憶,只有身上的詭異紋狀記號可以辨識是否為同伴。蠻好玩的設計,尤其是反抗者領袖在津龍治與友伴一旦接近謎底,便被猊下與該空間管理者們刺殺並摘除記憶,丟回到同一個時空起點,更是絕望而殘暴。重複的無記憶甦醒,以及重複的死法,的確是恐怖的永劫回歸。當然了,這畢竟漫畫,熱血的、堅持到底的反抗,終究會成功,於是最後在津把猊下扯進博物空間,該禁制式時空也就崩壞了──第七集就在此突如其來的結束,簡直斷頭蒼蠅,雖然這樣結尾也不是不行,不過文本最後的猝然加速,著實突兀得讓人有點不知所措。

 

  020:孫維民《所羅門與百合花》(九歌出版社)

  教人冷淡、疲憊的敘述口吻,但又讓人在心的底層慢慢地有著些許溫熱的一本散文集。讀那些作為人的困境與哀傷,悲觀得接近絕望,譬如「我把語言的功用降到最低」、「愛,這個出現頻率和髒話一樣的字,繼續在他們口中發聲。然而他們始終遇不到它。」但也能讀到某一些微弱的生命訊號還正在小小的綻開,譬如「每次,我都彷彿在那些客氣平常的字句中,看到一個爭執的、不知所措的、或是正在呼救的人。」唯基底始終是絕望的。孫維民是病的,在生命就是一場最大也最無去路的病害裡,他字字驚心的呻吟著,在人是神與魔之戰場上,他發明一種姿態,一種誰也抵達不了、但又誰也能獲得安頓的態度,彷彿因為我們生活在地獄,是以所有的罪惡,都能夠被悲傷地理解,甚至於非常地接近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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