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豆一回來就專心的敲打鍵盤。



當然在那之前,還是有安分而具體的服伺我。清糞便、添水、加餅乾、幫本貓帝搔搔癢之類的。嗯,已經做得很流暢了。自動自發,無須我喵嗚教誨,不錯不錯。



我舒服得瞇起眼來,趴坐在老豆準備的專用椅。



老豆一邊幫我按摩,一邊扳開他的NB。



──擱在另外一張桌子的那台。



然後就再也不理會他偉大的貓帝。



不過反正我也還想睡。



就饒了他這次。



迷迷濛濛中,「喀」「答」「喀」「答」…



某種節奏輕躍耳邊。



像是在跟我的睡眠合鳴。



一種輕輕淡淡的搖擺。



可惜好景不常啊…



那個混蛋到八百多個的大嗓子又在我上頭劈啪的響:「大帥謎,你看,你看啦,這邊,這邊,看巴巴這邊啦,你笨笨的哦,這樣不行──」



我勉強撐開的眼睛,都不知道翻幾次白去了。



他興致昂揚地繼續打碎本貓帝的好眠:「這台VAIO很漂亮吧…又薄又輕,而且質感超正的說。本來要送給麻的。生日禮物,生日禮物欸──」



請問;你到底在high什麼?冷靜下來、不要吵,好嗎?



「等到東西都灌好,再偷偷載去給你老媽。不賴吧?正到翻的點子,對不對?純白色的跟你老媽又超配的,對不對?拔跟你說喔,這個型號是──」



有我屁股的搖擺好看嗎?



停頓,「說了你也不懂。幹嘛說這麼多?」



是你自己在那邊鬼吼鬼叫的欸,我有麻煩你嗎!



瞬間的安靜以後,那笨蛋的臉上,有一堆東西,垮了。



真沒用呢…這就不行了。虧你還是我貓帝之父。想當年,不,想現在,我貓帝以可愛征服宇宙的戰績彪炳,你這小小的老豆卻老是扯我後腿,害我蒙羞。可不可恥啊你!



到底還要為這種無聊的小事難過多久?



總是會離開、總是要失敗的,有什麼大不了?



也都過了好些天,麻煩你、拜託你,別再哭喪著臉。已經不好看的臉,現在更醜了。真是不像話。有這種老豆,真是丟盡了我貓帝的臉。你可以不要,但我沒打算踩爛自己的尊嚴。



真那麼不捨,拿起你的手機,打電話啊!



自尊這種鬼話留給本貓帝這種偉大人物說就好,輪不到你。



難怪你是黑犬老豆,就像隻,什麼來的──



喪家犬。



哦,對,就是這個喪家之犬。



還想當貓咧?你能做好一隻狗的樣子都很難了。臭老豆。



我一直盯著他,用眼神殺他、殺他──殺死他。



看看能不能真的殺死笨蛋身體裏的笨蛋因子?



沉默猶如棉絮,輕輕緩緩地滿佈了房間。



笨蛋出神去了。



真好。我樂得輕鬆。



親愛的睡蟲們又掩向我──



想必我明亮的眼神又蒙上了一層迷離。喵呵。



過了多久?



──那不重要。



我一醒來,老豆又賴在NB前了。



那飛快的手指──偶爾閒來無事,會看上那麼一看,僅僅如此而已──有著什麼東西在。旋轉、漂浮著。不是那麼想承認,但很出乎我意料,這麼笨拙的老豆也奇蹟似的能跟優雅搭上邊。那動作像是會彈進我心裏頭去的樣子。即使是末稍,仍舊值得我喵嗚一下。真是萬分的難得啊…但還是要再三強調,祇是偶爾。



但在一陣子類似本貓帝撲殺獵物時那凶猛而尖銳的注意力之後,跟著就是一段出神。簡直是說好了似的,老豆的腦子機構自行組合著這兩種,交替出現。



然後,久久一次的,突然──



老豆的臉部,被哀傷撞凹了。



整個大扭曲到不行。



疼痛感全都現形。



還有那開始跑出來的間歇性痛哭也是。蠻恐怖。尤其是老豆心底濃郁的黑暗,一旦開了一朵花瓣,就會接二連三的,盛開。搞得本貓帝以慵懶可愛為名的國度都快消失了。



糟糕的是他從不跟別人聊這些傷痛。表面上依然是個該死的冷樣子──看了就討厭的那種──極端享受孤獨感的強硬傢伙。但實情不過是個脆弱而傷痛的超級大笨蛋!



老豆最要不得的地方是他總認為自己是不值得被愛的。



這簡直就間接宣告了他的無期徒刑──在愛情裏。



但這些都在不到幾秒鐘、短得離譜的發作後,那笨蛋就咬著牙似的,硬是把它們全部都壓了回去。連爆發都要這麼搞,難怪沒人受得了你!



跟著,他就會書寫出有關於性的東西,大量而且暴露的──屢試不爽啊,我這些日子以來可讀得多了──把自己包裝成色魔。不過是為了掩飾。沒看過比這傢伙更拙劣更笨蛋的處理方法。真是看了就有氣。就說過了嘛,這個夏天真的會很漫長,這一個夏季,真的會!



他到底在幹嘛啊?



真是看都看不下去了。



反正干我屁事!



我連叫都沒叫,離開,找一個舒適的黑暗場所,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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