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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二七。



依然,依然是在追逐聲、鈴鐺狂野的跳奏與嘶吼裡,醒來。



醒出一種分外甜美的孤獨來。



一個人、兩頭貓的孤獨。



呆呆看著貓帝跟魔兒糾結在一塊在身邊猛烈的滾來滾去,讓混沌靜靜地通過身體,通過靈的縫隙,通過日與夜交接的意志,然後有個什麼在體內變得清晰起來──



但已是午後。



為二貓添加糧水、為自己煮了四份espresso,再坐回電腦前。



一片空白從螢幕亮著,亮著,亮進了默的腦,然後長久地在那裡頭晾著,毫無任何添加物的,長久地空白著。默簡直懷疑自己不小心在睡眠裡失落了什麼或者有某個部分被拆解了。



東拼西湊的,完成某些女子的愛情圖樣。



跟著,看《不能說的秘密》。周杰倫整合了多重資源(特別是音樂方面的),說了一個算蠻有料的愛情故事,但也果然是很耍帥的影像風格,但至少看來流暢,敘述的節奏挺能敲響耳目的(雖然也實在有很多多餘的東西,包括他)。李屏賓豐富色調的攝影,真讓人感覺精緻優異,鏡頭移動的步子與轉折,都很對味。黃秋生,嘖,那還有啥好說的,骨幹一根,令本片生澀瞬間生色,為片子提味不少。



而重點是,這部片於默來說,真正的血肉,豐美而有聲有色的血肉,當然在桂綸鎂,哇,桂綸鎂好棒,她天生就是為了在鏡頭前快樂與悲傷似的,那是張有戲的臉,每個表情都清澈見底,尤其是微笑,那微笑清新得像是在最高的地方呼吸著最純淨的空氣(第二女主角曾愷玹的笑,則是甜滋滋的樣子,當然這個也不賴),有著不可思議的光亮,充盈其中;那身影跟天空的藍是那麼的契合,這也具體地燒烙在默的腦細胞裡。真是棒到塌、令人沉陷的女演員。



呼。



沖了一個暖暖的澡,跟貓帝、魔兒各來一個kiss bye。出門。



今天是「2007新點子劇展 愛情說…」的第二場,【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的《殘, 。》。在敦南誠品長達三小時多段劇本合構的《約會》以後,第二回進入【莎妹劇團】的世界。



場地仍然是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舞台的基本設置是白色沙灘,很戀人很夏天的場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上方懸掛的那顆黑色的大球,在本劇中唯一從頭到尾沒有變異的存在(那演員腳底下踩著的沙灘,最後也被挖開,變成墓地),是相對於「殘」的「完整」,是凌駕於文本所有破碎的意象之上的宿命般的「完全」。



導演:王嘉明。演員有十二人:徐堰鈴、梁小衛、梁菲倚、楊乃璇、蔡雅婷、謝如欣、藍貝芝、Fa、林俊逸、周明宇、莫子儀、葉文豪。



晚間七點半,入場時即已紛紛落坐在舞台四周椅子的表演者們,開始帶著主要道具椅子,來來去去於舞台內外;演員踏上白沙舞台成為文本人物,退出四方形的白沙後就離開扮演者的身份,這中間並沒有簾幕隔開,換言之觀眾可以看得見演員在舞台外的場地牆邊換衣,不分男女,當然春色不少,各式各樣的胸罩小褲紛現(這個更換衣服的動作最後也直接搬進舞台裡,於是有好幾顆光溜溜的男人屁股裸著,要命,以默個人的喜好來說,真寧願看見女人乳房橫陳的肉欲生香哪…不過非常遺憾的,並沒有這種事),默頭一個感應到關於殘的主題的部分,即在於這種明擺著的區隔:殘在全裡,彷彿表演藝術的追尋終究只能企圖在舞台裡展現出某種片面的殘缺的事物,而真正的全象卻總是曖昧不明的,無論是愛情或者人生,總是無以窺全奧的。



導演在起頭的群戲裡,就大量運用了倒播、慢動作、定格、快轉等等透過演員展示的視覺效果,真的是劇場手法的大演練、大操作,默看得極為享受,人物與對話混來混去,並在之後的多組故事線──三組三角關係的戀人故事、一組母、赴戰場的兒子、女友故事(這裡還採用倒影效果,一組正面、一組反面)、一組男人在戰場死去、一組醫療人員的救護──裡反覆推演、編織故事與人物的定位,還有可能性,像是在鑽探著劇場敘述方法的可能性,有若各種色彩的絲線交互編結而成的織繪。所以我們看見了平行線、三角形、四方形、甚至五邊形的敘述策略的相互指涉與交疊,同樣的對話、同樣的情節反覆上演,但呈現方法不一,慢慢從單一組的表演,到兩組、三組、四組、五組,有時還會這一組故事的劈腿男走個幾步可以是這一組故事裡頭的被外遇的女子,或者另外一組故事的第三者,由不一樣的幾組演員在舞台的各個角落跑出,到最後甚至擴張成一個人的台詞被十一個人同時說著(猶如人分裂成了無數碎片,演繹著自己的故事與錯亂),性別倒錯、還有多重倒影,什麼都來,簡直是極致地展演角色與故事被敘述著的混亂與片段,將殘碎的關係,特別是愛情裡的迷亂關係,捕捉得微妙異常,好若在說著誰是誰的誰那可難說了,誰都有可能是誰的第三者或者是那個受傷的人,那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除了大混影像外,聲音的部分也是混著,文本裡透過表演者的情慾的呻吟,此起彼伏,展現了多聲部的交擊,誰該上來誰該下去,凌亂而神奇地結構成呻吟的交響曲。連對唱流行樂曲也會破音,還有走調,像是在說愛情裡常見的無以協調。每一個故事都是繁瑣的殘缺的關係,並沒有具體的什麼交代,只是擷取了某個生命片段來作詮釋,以致於每個人都可以互相取代的零件,殘像殘影殘聲的多重混音混影,好若在觀看著萬花筒或者哈哈鏡,演員在舞台上彼此扮演著誰的誰(我是妳的情人、我是你的情人、我是你的第三者、我是妳的第三者、我是我、我是你、我是他、我是她、………),眾生相般,故事與故事重疊/交換、人物與人物重疊/交換、言語與言語重疊/交換,默尤其是喜歡回音與倒影效果,影像、情節、肢體、聲音、話語都在交互作用,彷彿在探討故事跟人物的殘缺性與及交疊,還有更大的是,那無可抵禦的不確定感背後的混亂之象。



愛情從來不完整、不完全,我們總是在尋找,也在失落,而即使知道就是如此,還依然一片混亂的繼續沒完沒了的混亂下去,一再催眠自己說下一個、下一段會更好,卻難以往自身探索,往自己內在那個無以把握的混亂進擊,找出本性裡頭真正殘缺的東西是什麼。



彷彿我們只能在殘缺裡,混亂地愛。



彷彿。



而難道這不也是某種全嗎?



畢竟愛情是人的、是凡庸的,是絕對性的不完全,並非神聖的完美無瑕的(毫不缺陷的聖人又如何去愛別人呢?)。於是即便愛得肢離破碎,愛得混亂不堪,我們仍然繼續著愛情。



殘,原來就是一種全,



原來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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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擁抱終止以前,所有的季節終結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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