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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一。



一如往日,從睡眠組件裏,零零落落,找回飛散的意識,重新拼湊。黏糊糊的一團,亂透了。有幾個瞬間,默以為自己即將失序而永遠遁逃在那幻異的混沌。不過,當然,沒有那麼便宜的事,什麼痛楚都沒有就離開了,這麼美好的死去沒那麼容易就輪到的。活著,由無數、無數的每一個當時性所串連,往往不是那麼明晰的擁有輪廓,既不自主,也缺乏精確意識。生活在無可避免的活裡。那跟不畏懼活下去的信念──使當時性都符合於自己需索,具備堅定與勇氣──完全是兩碼子事。所以,默的甦醒,不確定是否有什麼根本或絕對的理由,只是在那個獨一無二、瞬息消逝的當時性之中,無可無不可的又醒來了。然後,繼續設法在巨大的虛無人生裡填充小小的輕微的存在感。



預計了一下該幾點出門後,像是上螺絲般卡進銀幕前。猶如變成一台轉換機器,在腦袋與NB的交頭接耳之間,不停地翻動、傳輸、抗斥、達成共識、………。



敲完一首盡可能浮貼於某種狀態的詩,扔上報台跟無名,決定接受期間不斷打沉意識那星塵般的睡意的招降,訂下鬧鈴,略帶熱切地投向床際。親愛的兒子早早已窩在角落安安穩穩地夢他的幾億個罐頭去。天氣愈熱,默作為貓帝肉墊、枕頭、暖爐的價值就愈發渺小。默一邊感慨不已,一邊深深的凹陷,被推進莫知所以的黑暗地塊。



十二點一到。依然是江美琪的歌聲在默耳傍甩著巴掌,哦,是,是愛哭鬼,睡眠不能漫長的連續,任誰都會是愛哭鬼的,雙手抱頭,側過身,像隻蟲,蠕動、蠕動,宛若在祈禱著什麼,彎縮著身體。持續了一陣子,直到默懷疑小美會因為眼淚流乾而枯死,這才坐起。



進行必要的梳洗。從衣架處挑選T恤、牛仔褲(了無新意)。小心翼翼的跟貓帝說明外出因由,當然,不可或缺的除了保證愛他以外,還是要把餅乾跟水補滿的。從一堆閱讀進行式中隨意撿了三本:《婆羅門的埋葬》、《隔離島》、《慾望的盛宴》。掛上耳機,i-pod video跳播選擷的、聽著最近收購的椎名林檎《平成風俗》(把喧鬧的聲響與高亢似的浪漫歌嗓密合著,神奇)、Tizzy Bac(專輯名很長,旋轉木馬式的旋律加上主唱的聲音,像是到處激射的子彈碎片)、陳昇《魚說》(當然百分之九十是為了陳綺貞「站住」的〈你一直在玩〉,陳昇吊兒郎噹的言說性依然有味道),朝國父紀念館騎去。走到東區的老路線,過三重、上忠孝橋、切市民大道、再右轉到天津街、不用待轉的進了忠孝東路。先到Mr.Brown外帶了杯莫札特冰咖啡。在目的地前停車格放好車。抓得真緊,只差十分,要命哪…時間在哪裡被偷走了嗎?很是納悶。



把i-pod收進側背袋的同時,把票取出,瞅了位子,嗯嗯,七七是個好數字。入場。節目單當然是要的。詢問服務員,把屁股扎進座椅,將K750i轉成震動以後,讀起臉譜文化最近強打的丹尼斯‧勒翰(Dennis Lehane,在島內最著名的大概是他被Clint Eastwood改編成同名電影的《神秘河流》吧),一座孤島上的精神病院發生失蹤案………看來精神健康幾乎要跟泛政治化與黑道一樣猖獗了,在哪裡都有相關議題的指涉與置入。



開演。



在豔斕的燈光,旁白式的合唱款緩登場。一個簡單故事,情節並不複雜。一個因正直被開除的警察,愛上一個妓女,為了不讓心愛的她跟別人性交,喬裝成英國貴族,拼命工作,逐漸無以負荷自己的謊言且嫉妒起扮演的角色乃至於親手毀滅,於是鋃噹入獄、逃離,最後生出了一個與心愛女子從此幸福美滿的奇蹟。



舞台設計、布景下了不少工夫,手筆不小,善用簾幕與投影換場以及隔景,設法在有限空間裡營造出立體視覺感與多樣化效果。音樂部分的敘事,準度很夠,不過量渲染,也沒有不足,精確地搭配故事的進行釋出、拉回。主人翁與媒客打鬥的動作場景,頗有成龍式的雜耍嬉鬧,盡可能的花俏著。繽紛的舞群,多重交織、反覆吟頌的口白,操著一種雖冷眼但仍舊急切的語氣,彷彿渴望世界能夠更美好一些。但也不知怎麼的,演員們透過麥克風傳遞的聲音,總有失真的感覺,像是少了什麼一點,大概是更細微的表情吧…其中一個舞者加阻街女郎看來很眼熟,在《攔截,公路》、《約會》(這篇好像一直沒續完,傷到鬼的腦筋去了都說不定)碰巧都見過,也記得,張詩盈,表演得愈來愈清脆,不壞。唐從聖很機敏,笑點相當上手。顏嘉樂的詮釋豐富誘人。導演梁志民的全場調度,有一致性,基調牢牢地兜旋在手心。



但最惹默注目的,還是大鬍子的詮釋者:金士傑。對本戲會有興趣,當然也因為這位。頎瘦的身軀,看似纖細,但卻能夠綿長地延伸到哪裡去似的──延伸到廳堂、天空以外或者每一個觀眾心的內側。金士傑表演的強度,像會聚光的物體,走到哪,哪就是舞台最鮮明鮮活鮮實的點;即使是在角落裡,也好似那個角落就屬於他,不是別人的,誰都無法干預,甚至連時間都未必能干預。那是擁抱著存在感的人物。存在感厚實到近乎眼耳都不得不對他繳械。如同表演物理化了、實體化了。這種直接用身體驗證──彷彿肌膚經由空氣認知到金寶肢體揮動所引起的震幅一樣──表演強度的體驗,對默來說,舌都咋得快飛出來了。



簡單的信念跟一條扭曲的街道以及那裡所盛開出來的某種美好。而信念愈是簡單,似乎就愈是難以實踐,彷彿在呢喃著不切實際的複雜感。在道德觀裡的扭曲,未必然就是扭曲。這個故事的本身,結構在以氾濫的慾望為法則的花街上,卻並非陷溺,而是透過那些必然的淪陷,反向地肯定一些簡單的信念。於是,在慾望的泥沼裡盛開,也能盛開出華麗而甜美的愛情花朵。畢竟,黑暗或者光明,從來都端視於看的人的觀點。而默顯然在陰暗的大眠裡,距離那美好漫漫不可計哪…



對了,中場休息時,去趟洗手間、喝杯水時,也順道填寫資料,加入果陀會員,拿了贈送的海報以及退回節目單的銀兩。另外,同時思量著在早買了票的八一一《開錯門中門》之前,似乎還可以排入午後的果陀2作劇《米蒂亞》、《我們•部落格》。那會是果陀之日,滿滿的,是種愉快。



出場後,先到金礦咖啡忠孝店嗑了兩球冰淇淋(圓矮杯子附送)跟咖啡。再到預定信義路的牡丹園,點了「絕黛」,感受食材透頂的新鮮以及某種對料理雕塑、擺設的藝術性,無論是生魚片、牛肉的烹調、湯汁的細膩豐厚或其他諸多精緻的調味,那在口舌間彈跳、消融、滑落喉嚨、直達臟腑的滋味,確實彷若絕代之姿的女色女香化入了體內。煞是精雕細琢的飽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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